既然朱標喜歡如此勤懇工作,那我悄悄給他增加點工作量,也說的過去吧?
畢竟看他的神色,還是挺滿意這個建議的。
王布犁始終都沒有忘記自己的最終目標,如今行的不過是水滴石穿之事。
朱標記錄的手腕都酸了,但心情是極其爽的。
王布犁他娘的就是丞相之才。
可惜父皇今後指定不會設置丞相了。
但這種話,朱標此時也不能同王布犁透露,他隻是開口道:
“妹夫,你且安心,待到我登基之後,必然狠狠的重用你。”
對於朱標的畫大餅行徑,王布犁隻是哼笑幾聲。
果然當領導的,這種手段都是基操。
隻不過朱標目前的段位,還沒有王布犁高呢。
更何況王布犁也不認為朱標有登基為帝那天,他這麼苦乾的體格子可不如老朱好,除非老朱能夠提前退位。
但那又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朱的權力欲望重的很,他可以分潤一些權力給自己的嫡長子,但絕不會在他死之前把權力交出去。
到了末期老朱的眼睛花了,耳朵都不好使了,他還要儘可能的處理朝政,而不是把權力交給朱允炆。
除非不信任他,也是老朱自己到死都不想放手的緣故。
他這一輩子幼年全家死絕,青年建功立業娶妻生子,過的極為暢快。
但隨著意氣風發的生活,壯年喪妻,老年喪子。
到了最後老朱左右望去,全無他熟悉可以信任之人,孤孤單單的,隻能攥緊了僅剩在手裡的權力。
“太子哥,這裡沒外人,我給你透個底。”
朱標見王布犁沒有像尋常人一樣謝恩,見他壓低聲音,遂也把腦袋湊過來聽他說。
“今後若是你登基為帝,能不能彆重用我?”
朱標的眼睛登時就瞪大了。
伱丫的鐵杆太子黨,我爹都說了你是留給我的輔政大臣。
現在竟然求我將來不要重用你?
你小子怎麼能這麼不上道呢!
“我生性憊懶,著實是不想乾太多的活計,頂多給你出出主意。
當大官壓力太大了,我好不容易才同大明公主成親,吃上這碗軟飯。
你還要我再費心費力,到時候連一丁點快樂都沒有了。
陛下那樣勤勞的明君雖然會為後人所稱讚,但我不願意。
否則我為啥不直接跟著藍玉等人去戰場立功,將來靠著自己至少也能得個侯爵吧!”
王布犁話讓朱標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難不成真的有人願意吃軟飯,並且不思進取?
尤其是王布犁他還如此年輕!
像他這個年紀的男人,哪一個甘心當駙馬後,無所作為的?
所以朱標是一丁點都無法理解王布犁的思維。
朱標又回想起王布犁送給藍玉的那半首詞。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
這小子是打心底裡覺得平平淡淡才是真?
朱標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隻能選擇起身告辭,他要回去好好思索一二。
到底什麼才能打動王布犁。
這小子不愛功名利祿,朱標還真沒什麼法子,畢竟他能夠進入仙境當中去享受,對於人間的一些事情才不怎麼放在眼裡。
世上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瞧著朱標帶著紙張離開,王布犁瞥了一眼自鳴鐘,沒有說什麼話。
原來他真不是有意回絕藍玉的邀請,而是從內心深處都這樣想的。
等到朱標回到皇宮後,見了朱元璋,臉上神情有些悶悶不樂。
“那自鳴鐘你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沒,但是他成功的轉移了我的關注點。”
朱標把懷裡自己寫的東西交給他爹看。
檢校的記錄速度自是沒有他這個親臨現場的人快。
有些私密話他們兩個壓低聲音,檢校想要監聽也是聽不到的。
朱元璋看著王布犁給出的建議,忍不住嘖嘖稱奇。
因為他與王布犁老早之間的交流,就聽他說過大明商稅過低,希望天子能夠提高商稅。
如此一來,才算是真正遏製住重農抑商的政策。
要不然商稅過低,田賦過高,最終錢都讓商人賺走了。
他們去吃香喝辣的使喚仆人,甚至在家裡偷偷穿著絲綢製造的衣服。
農戶們累死累說隻能溫飽,彆說買絲綢製成的衣服,就算給子孫後代買麻布衣服都得等過年。
賺到大錢的商人也可在天災的時候,低價大量購進田地。
尋常百姓抗災能力弱,少不得賣兒鬻女,最終還得把田地賣給商人。
他們搖身一變成為大地主,那些農戶就會變成佃戶。
這些人從此就不會給朝廷納稅,而變成了給那些商人納稅。
大家眼睛都不是擺設,稍微對比之下,那大明願意種地的人就會越來越少。
朱元璋以前還覺得王布犁說的過於危言聳聽,但是前陣子他過生日的時候,瞧見大駙馬李琪的衣服極為鮮亮。
他便叫過來詢問這身衣服真不錯,花了多少錢。
李琪當即說了五百貫,這還是往少了說的。
老朱聽完之後大為惱火,直接訓斥他農夫如何艱辛,食物粗糲,衣服僅僅夠遮蔽身體,而你遊手好閒,不過是仗著父親的庇護,如此驕奢。
一件衣服就五百貫,此乃農民數口之家多少年才能賺到的錢。
當然王布犁也不理解,憑啥大明的一身衣服就能價值五百貫,到底貴在哪裡。
他聽了這個數字後,一度懷疑李琪是在吹牛逼給自己臉上貼金。
然後王布犁等人就被朱元璋叫著去宮中看那些種植的農作物,接受簡樸教育了。
老朱相比於朝廷那些文臣,喜歡掛在嘴上、惠而不實的與民休息不同,他是真的想要讓百姓得到休息,大家都安安分分的種地。
朱元璋從一個流民到乞丐,確實是值得膨脹的,但他牢牢把握一點,那就是不擾民,儘量讓百姓安穩的生活。
“不錯不錯。”
朱元璋看完了王布犁的建議後:“那就先把商稅往上提一提,先施行三個月,待到三個月後,再宣布減免的政策。
標兒,你差人去把胡惟庸等人以及戶部尚書全都叫來,商量商稅要提高多少。”
“明白。”
朱標應了一聲,便立即差人去喊人。
“爹,王布犁似乎有他自己的想法,我用功名利祿怕是無法打動他。”
朱元璋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這才慢悠悠的把朱標記錄的東西放進小盒子裡,一遍打開鎖一遍道:
“自古以來名臣都很難馴服的,更何況王布犁他自己都有奇遇,如何能隨便就為旁人俯首?
朕看王布犁倒是一個看重家庭之人,否則依照尋常人有這種奇遇,他早就該拋棄家人,跑到終南山去隱居了,過著修仙逍遙的日子。
憑什麼願意甘心就當一個小吏,費心費力的處理百姓報上來的冤屈啊?”
朱標聽了他爹的話,倒是認同的點頭。
所以他爹把女兒嫁給王布犁這招,倒是絕妙的一招落子,更加把王布犁給拴到了身邊。
“時間還長,你還年輕,且好好磨合吧。”
“爹,我隻是覺得少年之人就該有雄心壯誌,可從他給三國演義以及給藍玉寫的一首半的詞。
我都覺得王布犁的心態宛如七八十歲的老翁,這不正常。”
朱標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來之後,朱元璋哈哈笑了起來:
“標兒,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雄心壯誌的,比如你五弟,他學醫是為了什麼?”
“拯救天下蒼生,為那些無法看病的百姓培養郎中。”
“屁,他最開始就是想要自己健康的活著,過上享福生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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