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布犁又瞥了他一眼,方才還在心裡暗暗誇你,沒跟你老爹一樣死要錢。
而且還稍微有點仇富心理。
無論是開辦國企青樓,還是這些驛站的法子,都是可著他們一個勁的薅羊毛。
“天下驛站如此多,光是從中央朝堂往外發派,沿途路上就會損失許多,不如從地方上給。”
“嗯,好主意。”
朱標連連頷首:“可是貪官汙吏,每每鑽法律的空子,侵吞公款,致使驛站困乏,驛道欠暢。”
“難不成當年天子因為畏懼陳友諒勢大,就不敢同他交戰了嘛?”
王布犁不在看著文書,而是挖著快要化了的冰激淩:
“太子哥豈可瞻前顧後,害怕些許蛀蟲就放棄完善驛道大事?”
朱標腦瓜子轟的一下。
他被王布犁給點醒了。
若是當權者發布一項政策,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底下的人自是沒有心氣做好。
況且出現蛀蟲,碾死他們就得了。
大明自立國以來,可沒少對貪官汙吏,進行撥皮萱草,警示後來者。
有貪官揪出來殺掉就行。
朱標陷入了沉思,還如何更好的製定製度,讓那些貪官汙吏無從下手。
“王郎,你有辦法嘛?”
朱明秀見王布犁快速吃著冰激淩,又瞧見太子哥哥臉上愁苦之色愈發的濃重,遂小聲問道。
“倒是有法子。”王布犁從她碗裡挖出來一塊放進自己嘴裡:
“不過有些事還得太子哥先自己思考,上來就得到答案,今後會出現依賴,沒有自己思考了。”
“哦。”
朱明秀見王布犁如此大膽的行為,便立即低下頭,臉頰有些發紅。
王郎實在是過於大膽了。
“妹夫,你有什麼思路給我說一說?”
朱標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到如何預防,他知道能殺人,那就可以放開手腳。
“采取考核製度。”
王布犁感覺朱標沒怎麼接觸過下麵縣衙的奏折,因為每年縣衙都是有考核的,一瞧朱標就是沒怎麼下過基層考察。
“何為考核?”
“每年年終,由巡按造冊子送往戶部,對違法官員,重加懲治,還得頒布考核程序和處分條例,提前讓所有人都清楚,他們要怎麼完成考核以及犯錯受到什麼懲罰。”
王布犁放下手中的勺子:“驛站的費用從本地調撥,核實支用,務必使得每一站每一文都能用到實際支出,儘量讓貪官汙吏無機可乘。
且增加夫馬工食費用官支,減少民間征派,以安民生。”
王布犁這種不白女票的策略,對於朱標而言,還是有些不樂意的。
他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醬醋茶多貴!
如今朝廷每年的收支也就幾萬兩白銀,剩下的都是實物,哪有多餘的錢給他們啊!
朱標並沒有拒絕王布犁的提議,而是站起身來:
“妹夫你們兩個說說悄悄話,我回去把這事記下來,待到合適的機會,再向爹稟明。”
“好。”
王布犁瞧著朱標急匆匆的走了,他側頭看向朱明秀:“你叫人給你的妹妹送過去吧,免得時間長了,就化了。”
“好。”
朱明秀便把自己的幾個宮女喚來,吩咐他們拿著食盒,快些把冰激淩送給她的幾個妹妹嘗嘗。
王布犁之所以要給朱標提建議,作為朱元璋的駙馬,自然是要裝出來一心為國,彌補漏洞的狀態來。
如此才能更好的在洪武朝廝混。
朱棣開展靖難之役,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完成的。
至於老朱那摳逼性子舍不舍得花錢,那就不關王布犁的事情了。
反正你要我提意見,我就簡單的提了三個,算是完成任務了,也說的過去,證明我不是一個沒有用的人。
朱標急匆匆的去找老朱了,把王布犁的建議說了一遍。
朱元璋的臉色不自覺的就黑了。
“敗家玩意!”
“當真是崽賣爺田心不疼呐。”
“朕哪有錢?”
朱元璋對於王布犁的建議,便是這三個回答。
他的規劃多好啊。
朝廷不費錢,百姓也不費錢。
咱隻要那些富戶掏錢給咱辦事。
誰讓他們錢多呢!
多好的主意啊!
偏偏到了王布犁這裡,還要地方官府出錢,這不就是讓他朱元璋出錢辦事嘛?
說到底,朱元璋覺得王布犁還是認為他這個當皇帝是個摳人。
“重八,既然你差標兒去問他,布犁給出了建議,難不成就因為他不順著你的意思說,你就怪罪他,難不成你就隻能聽那些奸佞之臣說好聽的,不能聽忠臣說的話?”
馬皇後當即勸諫起來了:“這才是忠言逆耳,否則以布犁的心思,說些漂亮話他做不到嘛?”
對於馬皇後的話,朱元璋是聽進去了。
但他這麼多年簡樸的性子,就舍不得花錢。
王布犁上來就規劃花錢,天下那麼多驛站,每年得花多少錢呐?
朱元璋總算是知道了崇禎裁減驛站,能省下幾十萬兩白銀,對於全天下的驛站而言,那豈不是大海裡的一滴水?
那份文書裡,還包含著朱元璋尚未建造的驛站呢。
一下子就花錢如流水,驛站豈不是成了大明的負擔?
在朱元璋的規劃裡,能不花錢就不花錢,能讓百姓花錢就讓他們花錢。
“爹,他說的有點道理,我們應該先派人查詢一下宋朝養馬的政策,然後看看結果,如今大明百姓窮困,家裡都盼望著能養牛,沒有人願意養馬的。”
朱標在殿內走了幾步:“況且富戶本就是有錢有勢,他們規避我們大明的政策叫貧苦百姓去做,才是常事,我倒是覺得朝廷就該花錢維持驛站。
若是那些富戶膽敢貪汙,正好抄家補貼驛站的開支,並且把他家的男丁送到邊疆去戍邊,女的充入夜秦淮,作為懲罰。”
聽著兒子的話,朱元璋認真的思索了一會。
“嗯,好主意。”
朱元璋哈哈大笑了幾聲:“咱還是愛釣魚的。”
大明想要安穩的控製邊疆,就得不斷的往外遷徙漢民。
讓他們在那裡繁衍生息,隨著時間的推移,都種地了,那大明的邊疆自然就屬於大明的實控了。
可是沒有人願意隨便離開自己祖輩生活的家鄉。
那就隻能從罪民上找補。
“那暫且先這樣吧。”
朱元璋摸著胡須道:“總歸是咱的新女婿,知道他是一片苦心,為了大明好,咱還能怪罪他不成?”
馬皇後母子倆就當沒聽見老朱說的話。
方才不是你直接怒噴王布犁的建議,一聽到要花錢,你就急的直跳腳。
恨不得不花錢就能把天下治理的極好,那隻能是癡心妄想。
大明是你朱家的天下,可不是所有人的天下,他們貼補自己建設大明,而且貼補的不夠,你還要降罪。
你朱元璋還想大明萬世而傳,想什麼屁吃呢?
一個人的思維是很難短時間改變的。
朱元璋要是沒有馬皇後的勸諫,也很難聽進彆人的勸告。
王布犁與朱明秀說著話,他知道朱標是回去同他爹商議去了。
若是馬皇後一旦死了,像今日這種話,王布犁指定不能說了。
誰愛勸諫誰勸諫,反正我不勸諫。
“王郎,這個皮球,倒是我未曾見過的,你怎麼讓它充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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