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誰能把心裡話說出來,是吧,老朱?
朱元璋很難看得上底下的大臣。
因為在他的思維當中,要求一個官員是多麵手。
既要懂文書,還得曉得管理,更要懂司法,
既曉得治安維穩又能通詩文,既要熟悉軍事,還要善於交際。
各種繁忙的工作,他都能搞定。
就如同朱元璋自己個一樣。
故而老朱對於手底下的這幫大臣們如此廢物的表現,極為不滿。
誰敢貪汙就直接宰了,順便提拔新人上來。
他總覺得隻要大明官員更新迭代的快一些,就能完全的消滅大元遺留下來的壞風氣。
留下一個清明的官場環境。
可是在洪武朝,官員們經常過的就是清明節。
既要又要的想法,自然是符合皇帝雙標的屁股的。
王布犁按照傳統,慢慢熟悉典史需要乾的活。
整理了半天,王布犁發現這活真不輕鬆,直接拿捏全縣。
像他以前在刑房的時候,幾乎是民不舉官不究的模式,報案的算不得多。
但是當了典史,就得管一個縣的大小事務。
王布犁瞧著手底下的這點人,就控製一個縣,不得不感慨一句。
辦公人員相比於一個大縣,實在是過少。
“王老弟,你身上的擔子可比以往更重了。”
宋典史坐在一旁捏著自己的額頭:
“升官是好事,可咱也要去句容縣承擔更大的擔子了,現在想想,還是如履薄冰啊!”
“嗨,咱都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放手乾唄。
你有聖旨,你怕啥,隻要不違反大明律就行。”
王布犁把花名冊扔在桌子上,雙腳搭在桌子上。
宋典史聞言嘿嘿一笑,咱這運氣可太好了。
他昨天就開始收拾東西騰地方了,今天就回家去。
明天就帶著老婆孩子一同去句容縣上任。
蔣環則是把王布犁午睡的東西放進了一個寬敞的大房。
就再也不是什麼小隔間了。
待到宋典史走後,王布犁便把兩側的捕快、壯班以及獄卒的人叫過來例行訓話。
總之就是好好乾,我虧待不了伱們。
牢頭田留根解散之後,連忙緊來敘話。
以前就知道王布犁有本事,時常請他幫忙,未曾想本事竟然通了天。
現在巴結他也不算晚。
“田頭,我對你隻有一個要求。”
“哎呦,可當不得四爺說頭,叫小的全名就行,有話您開口。”
“留根啊,獄卒這幾年也沒少撈錢,我也不反對你們在獄中收高價給他們辦事。
但是可不要什麼人都死命的敲,收斂一些。”
王布犁提了一嘴。
田留根有些傻眼,因為按照慣例,有些孝敬是要給典史的。
現在典史這麼說,他還給不給啊?
這件事宋典史沒搭腔,顯然是讓他自己去說。
“四爺,實不相瞞。”田留根靠近弓著身子道:
“這錢也有您一份,您拿大頭,我們就是一幫跑腿的,能賺什麼錢。”
王布犁頷首,拍了拍田留根的肩膀:“此事容我想一想做個規劃,總之就是收斂一些。
我自然不會因為自己發達了,就斷了兄弟們的財路,我新官上任,底下的兄弟們也先配合一二,兄弟們可以打聽打聽,我是那種虧待自己人的人嗎?”
“明白,明白。”
田留根心裡有底了,至少王布犁的話,讓他安心許多。
獄卒哪有錢拿啊?
還不是靠著從犯人那裡敲骨吸髓養活一家老小!
田留根便美滋滋的出去了,緊接著是捕頭以及壯班頭分彆看談話,都是一樣的。
貓有貓道,鼠有鼠道。
他們都有各種搞點錢的手段,同樣也會孝敬典史。
至於知縣什麼的,大家都不會用他來當靠山。
吳衛自己都戴著鐐銬,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替了。
更重要的是知縣可是流官!
典史等人一般都是在本地廝混的,更何況王布犁家裡就是應天府本地人,如今他還是天子的女婿。
大家都清楚得把王布犁拉上賊船當新靠山,那才叫安全。
相比於在刑房當中,王布犁手底下就那幾個人,抬頭不見低頭見,隨便管管就行了。
可是目前不算八個巡檢司的手下,他麾下就要超過百人了。
連劊子手都給王布犁管理。
相比於宋典史的粗獷管理,王布犁還是希望能夠定下一些規矩,沒規矩如何辦事?
至少要維持表麵上的公平。
他拿起毛筆,先給牢房規劃一二,必須得上超級vip房間,這種小單間價錢高,舍得花錢就行。
犯人還可以衝會員,高價購買一些外麵的東西。
想要在牢裡待遇好,就得花錢。
誰他媽的賺窮鬼的錢呐。
他們能有幾個錢?
至於犯人。
王布犁思考一二。
要不要讓他們勞動改造,省的天天在牢裡關著,一直白吃牢飯。
就在王布犁思考的時候,充當門衛的蔣環急忙跑過來:
“四爺,郭主事來了。”
“郭主事。”
王布犁站起身來:“他是來送錢的?”
“應該是,我看他差人抬著箱子來的。”
“快隨我迎接一二。”
王布犁連忙差人把沒有巡街的捕快壯班都叫出來,無論如何都得歡迎一二。
等了這麼久的經費,終於發下來了。
這還是自己當了朱元璋的女婿之後,那幫見風使舵的官員才給敲定最終結果。
朱元璋帶著兩個孔武有力的生麵孔,抬著一個箱子,裡麵裝了不少銅錢。
看著挺多,可實際上,大頭依舊是他手上的拎著那小箱子,大明寶鈔。
朱元璋對於寶鈔不僅沒有用金銀本位,反倒還加大輸出了。
“郭主事,終於把你這位財神爺給盼來了。”
王布犁帶著一幫人迎接,倒是讓朱元璋很是意外。
畢竟他現在是自己女婿了,性子桀驁一點,不把什麼六品官放在眼裡,那也正常。
“上官之命,我如何敢拖著。”
二人說說笑笑便到了大廳。
朱元璋把小箱子打開,從裡麵掏出一張紙作為賬目,給王布犁看。
“點點。”
“好。”
王布犁對著在廳外看熱鬨的捕快與壯班喊了一句:
“誰數數好,進來幾個幫咱數錢,免得郭主事難做。”
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的,便進了幾個掀開箱子開始數錢。
王布犁可不想什麼官場慣例給你十兩銀子,上級衙門先留下兩成,再繼續往下發。
朱元璋本以為是句客氣話,未曾想王布犁竟然真的派人數錢。
他這是覺得咱過一手會留油?
好小子!
“郭主事,這也是為了你我之間的交接清白,事關錢財,不可不仔細嘍。”
朱元璋聽著王布犁的解釋,自是頷首:“理應如此。”
待到幾個人前後分彆數了一遍。
王布犁才拿起那張紙認真審視了一遭:“銅錢五十貫,寶鈔四百五十貫。”
“不錯。”
“哎呀,大手筆啊!”
這數目倒是他沒想到的,這可是折和五百兩銀子呢。
“陛下竟然給這麼多?”
看著王布犁的反應,朱元璋的心情其實是複雜的。
當然這五百兩可不單單的因為假鈔案,還包含了其餘的功勞,所以大手一揮賞他五百貫。
可是朱元璋又覺得王布犁話裡就認為他是一個極為小氣之人。
五百貫不像是他這個當今天子給出來的數目。
“想必郭主事必定是為我等據理力爭了。”
朱元璋的嘴角微微有些抽動,遂搖頭道:“高看我了,陛下定奪之事,咱一個刑部主事,如何敢插手?”
“也是。”王布犁收好箱子:“是我高看郭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