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官私,牙行確實要照例給戶房送上一點好處費。
潛規則嘛。
這都是拿不到台麵上的事。
尤其是他這個新的戶房典吏上任,那自然就有來拜碼頭的。
佘翼擦了擦自己臉上的熱汗,突然跪在地上:
“回駙馬爺的話,戶房沒有收過,但是我這個戶房典吏卻是收過他們的孝敬,還望駙馬爺能夠救我。”
“我也是一步一步乾到典吏的,自是知道咱們平日裡工作辛苦,但俸祿是最低的,從書吏到典吏後,自是會有人主動來巴結。”
王布犁端起涼茶飲了一口,這才問道:“他們賄賂你超過六十兩了嗎?”
“不曾。”佘翼連連搖頭:“小人剛剛坐穩,還不值得他們花費如此大的力氣。”
“你幫他們做事了?”
“沒。”佘翼連連搖頭:“這些牙人因為駙馬爺當了典史後,更是夾起尾巴做人,不敢生事,他們送我錢也隻是照舊,提前打點關係。”
這些事,他師傅鄧來發都跟他說過。
“那送伱銀錢的時候,他們可留有證據?”
“送我的都是寶鈔,寶鈔上應該沒有印記。”
佘翼認為這都是潛規則,他又是鄧來發的親傳徒弟,大家先認識一下,並沒有多麼的親密無間。
王布犁聽完之後站起身來溜達了一圈:
“你知道咱們的監獄剛蓋好,需要一些人來填充試驗一二,我發現牙人便是極好的試驗對象。
正好他們也都坑害了不少客商,影響陛下賺錢北征,這個罪過誰都挑不出來理由。
取消了牙人之後,我才好給縣衙的兄弟們多謀些福利,牙人賺的錢自是到了咱縣衙這裡。”
佘翼聽到王布犁的話,驚詫的抬起頭:“駙馬爺,還望救我。”
“保險起見,你去把他們送你的寶鈔去換成新鈔,花點錢消災,真要是超過了六十兩,我也幫不了你的。”
“小人明白了。”佘翼滿臉的激動之色,
王布犁把佘翼扶起來:“我想法子給手底下的兄弟們謀福利,也是為了避免因為一點小錢,外人就把你們拉下水,最後落得個剝皮萱草的下場。
陛下對於貪腐之事,是嚴懲的,也不用我多說什麼。”
“我知道。”佘翼對於王布犁充滿了感激:
“今後駙馬爺說東我便往動,絕無二話。”
“同為朝廷效力,用心做事便是對得起我撈你一手了。”王布犁拍了拍他的肩膀:
“牙人們賺多了黑心錢,也該吐出一點來了。”
“駙馬爺說的對。”
“先回去歇著吧。”王布犁把花名冊留在一旁。
朱標看完何文輝之後,便差人叫王布犁同去魏國公府裡見一見,說一說組建民間醫院之事。
這件事他爹很是看重。
朱標雖然待人和氣,但畢竟是儲君,徐達也得請太子朱標上座。
待到王布犁到了魏國公府大廳外,遠遠的瞧著朱標。
彆說,還真是那味。
到底是大明的太子,被老朱從小富養,儀態什麼的就不缺乏,如今又有了些許的氣勢。
可以稱得上一句幼虎嘯林。
徐達還是頭一次瞧見王布犁,這個身著從九品官服的年輕人。
遠遠的走來,顧盼自威,氣度不凡,不急不躁,進了他的府衙絲毫不怯場。
徐達在心中暗暗讚歎了一句。
要不然朱重八怎麼能當上皇帝呢,就他看人的眼光,當真是比常人強上許多的。
“下官見過太子殿下、魏國公、何僉事。”王布犁躬身行禮:“我正在署衙處理事情,還不知太子叫我來魏國公府所謂何事?”
朱標見王布犁如此懂事,便笑著叫他坐下。
“妹夫,差人叫你跑一趟,是因為籌建郎中醫院之事。”朱標穩穩的坐在主位上:
“這個冊子是你寫的,有些地方還需要你來解釋解釋。”
王布犁瞥了朱標一眼:“我的奏章寫的不夠清楚?還是何僉事改了?
讓你看不懂了?”
朱標咳嗽了一聲,他沒想到王布犁在公事上這麼直接,他就是想要起個話頭。
倒是徐達哈哈一笑:“駙馬寫的很好,條理清晰,老夫一個糙漢都能看懂,就是想要見見你,才請太子叫你前來。”
“哦,原來是這樣。”王布犁臉上帶著笑意:
“魏國公且安心,若是想要請我吃飯自是可以差人前去,我與您女兒也是相識的,家中的廁所以及沐浴產品,魏國公是用過的吧?”
“哈哈哈。”徐達指著王布犁大笑:“你小子倒是臉皮夠厚,符合咱對基層小吏的認知。”
朱標也是臉上帶著笑意,他不覺得有誰能奪得他的太子之位,所以對於王布犁與老四相熟根本就沒什麼顧忌的。
畢竟朱棣相比於秦晉二王繼位的可能性,還得往後排隊呢。
王布犁倒是沒笑,坐在一旁聽著朱標說父皇準備利用太醫院的一部分人來操持此事。
畢竟不能讓他們閒著。
此話一出,王布犁極為讚同,因為太符合老朱的行為方式了。
節儉!
誰都彆想從朕這裡靠著混日子領取俸祿!
就算是朕的兒子,你們也都有各自的安排,去給朕守衛邊疆去。
“那郎中醫院的選址應該建立在哪裡?”王布犁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地方得大,最好是前麵是病房後麵便是教學的地方以及住宿的地方。
病人一旦送來就是大病,也需要床位安置他們,而且還要訓練一些女護工。
有些婦女得病了,看病是郎中給看,但照顧人的話,還是女人來合適一些。”
這話聽得朱標有些不樂意,因為在他接受的教育下,女子哪能拋頭露麵去乾什麼營生,在家相夫教子才是正事。
三從四德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作為儲君是要嚴格的執行這種等級製度。
他作為太子可以主動放下身段跟你表示親近,可一旦你不知道什麼尊卑有彆,有人會好好的替太子教育你一頓的。
“暫時可以讓宮中的宦官伺候人。”
朱元璋自從知道立皇帝魏忠賢的事情後,便有意開始控製宮中宦官的數量。
王布犁提出伺候人的這種活計,正好可以讓一些宦官到此乾活。
“既然太子有安排,那我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王布犁也不願意在這裡深究什麼,總之就是順帶提一嘴。
“女病人的情況,我們確實也要考慮到。”何文輝又小聲問了一嘴:“難不成這郎中醫院也要分男女?”
“太麻煩了。”王布犁搖搖頭:“我們目前開一家醫院作為試點,儘量讓男病人都安排在同一個房間,女病人安排在一起。
都病重到這裡救治了,他們還講究個什麼勁頭?
醫院怎麼安排,病人就怎麼做。”
“好。”
徐達連連頷首,通過今天的聊天,他覺得王布犁是一個條理清晰之人。
願不得寫的奏章也是力求簡單有條理,能讓大家都看懂。
自家女婿跟他多加親近親近,也沒什麼壞處。
在徐達看來,彆看朱棣平日裡表現的是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可依舊是個莽夫。
朱棣將來去了北平,想要獨當一麵,他還得好好曆練一番呢。
徐達對於王布犁很滿意,而且看樣子他還不是第一次懟太子朱標。
朝堂上有幾個人敢這樣乾的?
王布犁的媳婦又是朱標的嫡親妹子,他們之間的關係更近,鐵杆的太子黨。
徐達明白,自己的這位陛下又是給他兒子找了一個潛邸之臣。
“此事一旦開展,還有很多細節需要敲定。”朱標看著王布犁道:“妹夫,此事還需你多多協助咱的大哥。”
“嗯。”王布犁衝著何文輝點了下頭,又說道:“太子殿下,我有一事要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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