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帝國內部讀本
朱元璋對於祖訓錄是極為重視的,整整編製了四年。
今年他又根據在仙境當中的見聞,又更改了一些條例。
在老朱沒有看到這些之前,他修改這個玩意的次數都小六十次了。
尤其是對於後世子孫警告一個字都不能改。
但他所寫的內容屢經改易,表明朱元璋對明代政治體製的構想一直處於變動之中。
他拍腦袋的次數有點多,故而寫的祖訓也不能一成不變,總得跟得上他的執政理念。
方才他看了這本薄薄的合訂本,當真是覺得萬分痛苦。
這件事沒有按照他所思所想進行,完全成為文臣限製子孫的手段,那是老朱絕不能接受的。
他思來想去,開口問到:“標兒,你去把王布犁叫進宮來,在與他商議婚禮的細節,然後問一問這祖訓的想法,順便還有如何對待藩王的問題。”
“爹,你確定他能知道?”
王布犁眉頭微挑,祖訓怎麼了?
聽著朱標的意思,那就是老朱突然發現他所寫的祖訓是一把雙刃劍。
所以有時候朱標是不理解他爹的一些行為的。
王布犁在縣衙當中睡醒後,覺得有些累心,混日子混久了,也覺得無聊。
等到了宮殿內,行禮之後,王布犁被賜座,坐在朱標一旁。
待到後麵,朱標瞥了他爹一眼,才小聲的吐槽他爹撰寫的祖訓這件事。
但誰讓他現在還不是皇帝呢。
隻不過婚事這些細節,不都應該由禮部來辦的嗎?
否則養他們做什麼吃的?
對於朱元璋,王布犁總是帶著十分的戒備。
最為重要的是,王布犁才懶得給老朱主動乾活,有那時間不如去城外“打惡狼”,練習練習箭術。
等成親之後,搬進公主府後,還得尋個好地方藏自己的手銃。
畢竟如今江寧縣治安良好,該破的案子也破不了,沒有新案子發生,足以讓王布犁好好歇一歇。
這是朱元璋不能允許的。
王布犁雖然疑惑,但嘴上應了一聲,打了個招呼.
叫鐘牛他們出去巡街,自己跟著宦官前往皇宮,待到自己從宮內出來的時候,再護送自己回家。
無論身份尊貴或者低賤,他都能平靜的同人交談。
朱標隻能表示自己知道了,就差人把王布犁給叫進宮來。
一旦出現權臣,大明天下豈不是會被權臣所掌握!
對於這種多麵手人才,還能有什麼過多的苛求?
他雖然知道這爺倆日常一同辦公,也方便朱元璋教導他兒子。
“此子七竅玲瓏心,比尋常人思考的方式不一樣,他更像是一個局外人。”
思考到這裡,王布犁就明白了雙方之間是一場利益交換,看看最終話題都拐向哪裡。
朱元璋是看不得有人悠閒的。
不用想,這些事都是老朱吩咐的。
畢竟你接連出了好幾個主意,都讓咱茅塞大開。
朱標就沒打算完全聽,而且一旦他突然死去,幼帝上位,臣子會拿著祖訓來限製子孫的權力,這如何能行?
主要是手銃這玩意,王布犁也不敢輕易拿出來把玩。
朱標給王布犁好一通誇。
待到進了宮之後,宦官便引領著王布犁直接奔著朱元璋辦公的地點走。
就在思所當中,有宦官一路小跑進了縣衙,當即跪在地上.
說是太子要同駙馬商量婚事細節,請駙馬立即出發隨他進宮一趟。
所以朱標才想問王布犁有沒有什麼可以解決的法子。
大抵是由朱標來複述,從而做出施恩於太子的表象。
沒必要用鞭子把所有人都給抽的旋轉個不停歇。
聽到這裡,王布犁也在思索當中,老朱竟然會想到後世子孫會被他的祖訓給限製住,當真是不多見啊。
朱元璋站起來,走了兩步:
“對,處事風格像是局外人,明明有手段,卻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樣,咱是看不上他這個憊懶性子的!”
反正他感覺出來了,王布犁的性子也就是那種隨遇而安的,吃吃喝喝,交交朋友,玩玩女人。
那王布犁懂事的話,就該接著朱元璋給他的臉麵,最好能幫忙解決一些事情。
誰他媽的沒事會主動啃舊案子啊,什麼線索都沒有,根本就不是尋常人能破的。
不當牛做馬,對得起你來世上走一遭嗎?
遇到事情還有腦子給你出主意,幫你解決問題。
朱元璋在那裡批閱奏章,朱標則是跟他討論成親的一些細節,包括跪拜雙方父母等等,並沒有說讓王布犁的爹娘都站在一旁等著他們跪拜。
朱標對於他爹的話裝作沒聽見。
王布犁聽著這些讓步,快速瞥了還在處理朝政的朱元璋一眼,又收回目光。
“好。”
這說明老朱還是有想法的,隻不過因為曆史局限性,他想改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王布犁稍微改了些對朱元璋隻認為全天下自己,才是最能答出正確答案的那個人的刻板印象。
隻是他再思考這件事,要不要這麼快就給出答案。
免得他們形成路徑依賴,到時候老朱製定什麼政策,都要自己摻和一腳,那可就太危險了。
諸如這種祖訓是“家事”,王布犁覺得自己還是可以摻和一下的,努力融入“家人”這個團體。
朱元璋的耳朵是何其的好用,現在眼睛不瞎,耳朵不聾,如何能聽不到他們兩個的悄悄話。
所以當兒子停下來之後,朱元璋眼睛看著奏章,但是耳朵卻是早就支棱起來了。
可等了許久,都不曾聽到王布犁的回答。
對於祖訓這件事,朱元璋是非常重視的。
因為在他的心底,希望後世子孫給他蓋棺定論的時候,特彆是自以為有能力的人,在臨死前都想要讓人記住他這輩子乾過哪些大事,創立了什麼偉業,也不枉在人間走一遭。
朱元璋內心深處的最想讓人記住的並不是他從一個乞丐走到了皇帝的位置,因為這件事他已經辦成了,對他無足輕重。
他最想要讓人記住的是他的立法垂後,祖訓這個冊子能夠讓子孫後代都使用,這是他付出最多心血,下了最大功夫,而且也自認為極為完美。
老朱甚至對自己的這項成就產生了某種蜜汁自信,認為有如此完善的體製在,就算後代子孫當了皇帝無能,也能依靠祖訓輕輕鬆鬆當皇帝。
可他在仙境當中的所見所聞,著實是打了他一記狠狠的耳光。
叫他的設想全都落了空!
畢竟獨裁者總是充滿自信的!
所以看到結果,才讓朱元璋萬分難受,自己的數年心血竟然什麼是這般模樣,還被束之高閣。
拿出來用的時候,多是臣子為了打壓皇帝。
更是讓朱元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於是朱元璋隻能借故把手中的奏章放在一旁,從旁邊拿起新的奏章空隙,眼睛快速瞥了王布犁一眼,想要從他那裡得到答案。
王布犁此時靠在椅子上,抬頭望著大殿,像是思考的模樣。
朱元璋這才收回視線,開始慢慢批閱。
雖然王布犁機敏又有大機緣眷顧,但也不是萬能的,什麼事情都得想一想。
“太子哥,其實我覺得避免這種局麵倒是簡單的很。”
“哦?”
朱標卻是沒想到王布犁竟然這麼快就能想到主意。
朱元璋的眼睛看著奏章,可心思全都在王布犁接下來的話,想要聽一聽他到底有什麼高見。
“既然是大明宗室祖訓,專門寫給皇帝和藩王看的,為什麼要傳給外臣看呐?
隻需要在內部流轉就行,不是宗室之人拿著祖訓來限製皇帝的事,就能避免了。
反正宗室也有宗正,也不是誰都不能勸諫天子,總歸是自家關起門來說話。”
王布犁的主意,倒是有那麼一絲的意思啊。
朱標連連點頭,是這個道理。
外臣拿著皇明祖訓那得好好查一查,也不允許你外臣拿著這個來勸諫皇帝的所作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