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並沒有把朱標培養成為一名合格的戰爭主帥。
故而王布犁提出來的情報戰的小技巧,著實是讓朱標大為震驚。
虛構一個在大明獲得爵位的蒙古普通士卒,以此來完成對蒙古人的欺騙。
待到他們真的有人前來投奔,便好好穩住他們,讓他們在前線效命,爭取為大明立下功勳,他們也有機會享受榮華富貴。
這件事需要天子親自下令,必須在京師搞出一個侯爵府來,然後通過旨意讓人知曉。
朱標瞥了王布犁一眼就讓他回去歇著了。
他要趕快把此事同他爹彙報,讓他爹好好參詳一二。
王布犁也沒停留,結果被馬皇後等人叫過去了。
沿途倒是聽到妃子們在打麻將胡了的興奮喊聲,也有人不好這個,在院子裡打著八段錦鍛煉身體,還有挺著肚子在侍女的攙扶下溜達的。
總之老朱也沒閒著,這群妃子們時不時的就會生孩子。
在馬皇後的管理下,這幫後妃大抵是沒有玩宮鬥的。
因為隻要馬皇後在,誰也彆想出頭。
朱元璋的第三個孫子,朱標的第二個兒子出生了。
王布犁還去瞧了一眼朱允炆,剛出生沒幾天的孩子著實是不怎麼好看。
至少從表麵上看起來,呂氏的身體要比太子妃常氏強上許多。
馬皇後對於嫡長子又有一個兒子很是開心,開枝散葉這種事還需要努努力。
她是知道嫡長孫朱雄英早逝的事情,故而對於朱雄英也頗多照顧,更加用心,囑咐常氏也好好練習八段錦。
儘量不讓孫兒累著,現在看來朱雄英蹦蹦跳跳的,玩玩沙子,拽著小銅車跑來跑去,一點也不像是有事的模樣。
不過馬皇後也深知孩童是及其容易夭折的,許多大人都抗不過風寒呢。
更何況一個孩童?
故而對於朱雄英也是嚴加看管,避免被什麼風寒所傳染。
王布犁就站在一旁,瞧著朱雄英大呼小叫,心想著這小子自小就這麼鬨騰,到底是怎麼就病死了?
“母後喚我來這是?”
“成親這麼久,我閨女肚子也沒見起來,叫你這個郎中問問,是怎麼回事。”
“明秀年歲尚小,女子過早孕育容易難產。”
王布犁的理由也很是充足,為了自己媳婦的性命,還需再養養身體。
馬皇後也不再多說什麼,隻是叫他看看朱雄英,這小子現在越發的淘氣了。
王布犁也並沒有發表什麼三歲看老之類的說法。
男孩皮實一些也好,容易健康長大。
馬皇後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事,王布犁耐心聽著。
其實隻要不跟老朱接觸,他感覺都還蠻輕鬆的。
老朱這個工作狂的氣場,總是不自覺的會讓周遭人感到窒息,下意識的都要遠離他。
“母後,你也不要過於操勞。”王布犁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織布機:
“堂堂皇後都要辛苦親自織布,豈不是會讓大明百姓都覺得咱大明沒錢了?”
因為按照馬皇後的操作,王布犁覺得很容易讓底下的百姓認為東宮娘娘天天烙肉餅,西宮娘娘切大蔥之類的。
畢竟老朱真的在皇宮許多地方都種上糧食和蔬菜,即使是後花園當中,也是小小的一片花朵。
馬皇後從來沒有想過女婿會說出這番見解來,她這般做也是為了鼓勵後宮節儉,作為表率。
一旦皇後都帶頭奢侈,還有什麼資格去要求下麵的人節儉呢?
“如今天下疲敝,百廢待興,若是皇族率先興起奢侈之風,怕是很難在讓將士用命廝殺。”
馬皇後其實內心是有些擔憂的。
大元為什麼會崩潰的如此之快,有童謠說過堂堂大元,奸佞專權,開河變鈔禍根源,惹紅巾萬千。
開河就是修黃河,也不是為了百姓,而是為了政績。
至於變鈔就是讓錢變得不值錢,成為金圓券那種。
“母後說的在理。”王布犁輕微頷首:“目前而言,大明確實是這樣,但主要是經濟不流通的,普通百姓手裡沒有錢。
手裡有錢的人又沒有什麼高消費的地方,他們的銀錢全都藏在地窖裡,其實錢也就不能叫做錢了,隻是冰冷的數字。”
王布犁的意思就是誰有錢就掙誰的錢。
窮鬼們就算被刮地皮也刮不出幾兩油水來。
“所以我們主要的困難,就是如何讓有錢人把錢拿出來花嘍?”
馬皇後很快就反應過來王布犁話裡的意思。
因為元朝印錢是無法解決朝廷財政問題的,百姓們都不認朝廷的寶鈔,甚至紙幣基本喪失了流通與支付功能。
許多地方恢複了以貨易貨、以物換物的原始貿易方式。
市場上的勾欄、糧店、酒肆、茶房私自印製茶帖、麵帖、竹牌、酒牌等進行流通,這實際是用私人自製貨幣取代了國家的法定紙幣。
馬皇後對於修運河這件事心中覺得對大明而言是冒險的,不過好在她看過王布犁的設計,隻是再入江口那裡動工,並不會延續很久。
王布犁覺得自己說的話被馬皇後很快就理解了,於是讚同道:
“母後說的對,錢隻有像水流動起來,才能讓百姓都受益,大元的財政崩了,帝國的統治也就崩了。”
馬皇後知道王布犁建議發布專項國債的事情,這批錢都入了工部的賬目,用來修繕運河。
前期的房屋建造,以及糧食、工具、駑馬以及牛的購買,還有工錢的發放。
現如今雖然王布犁沒有親臨現場,但采購的物資已經都進入倉庫,他倒是不著急進行賬目核對。
可以說許多人都盯著這筆款子呢,看誰伸手,然後再好好整治一番。
而趁著寒冬已經一大批應聘的工人去放火燒石頭采石,把石塊運輸到運河兩岸,等待後續的工程。
“那你覺得該如何讓富人把錢給花出來?”
王布犁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最好整出點新鮮玩意,適應那些貴婦人的需求,而且價格高,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
“那你好好想一想,嶽母是支持你的。”
聽到這話,王布犁立即就順勢往上爬:
“可是一旦要做實驗的話,需要很長的時間,我就不能每天都去縣衙點卯了。”
“江寧縣縣衙公務多嘛?”
“說多也多,說不多也不多。”王布犁倒是沒瞞著馬皇後:
“現在江寧縣政務都按部就班的進行下去,隻要我舍得放權,手底下的人都得爭相乾好了,畢竟還得給他們發補貼嘛。”
馬皇後也點點頭,一直把王布犁按在江寧縣縣衙磨他的性子,遲早把這小子給磨的沒耐心了。
莫不如先給他開個口子,叫他好好開動腦子,做出一些有利於朝廷大業的事情來。
“重八那裡我會去同他說的,你儘管放手實施,三個月吧。”
王布犁可真沒在嘴頭上喊出朱重八這個名字,還得是馬皇後啊!
馬皇後伸出手指笑道:“你可以不用每天都去縣衙點卯,彆讓我失望。”
王布犁麵上當即流露出驚喜的神情,嘴裡連連稱讚嶽母英明神武,兒臣一定不會讓嶽母失望之類的。
朱標同他爹彙報了方才有關高麗使者的事情,並且把王布犁要搞情報戰,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都說出來了。
此種言語確實遭到朱元璋的訓斥。
兵者,詭道也。
這有什麼的,隻要管用,朕是真的可以給他們封帶路侯一類的爵位。
朱元璋一直都發愁該怎麼讓一些蒙古人心甘情願的為他效命,結果王布犁無意間就給出一個絕佳的主意。
咱隻要在南京養一個“帶路侯”,就可以讓許多北元治下的蒙古人趨之若鶩。
用不著費儘心思的背地裡去找人,他們主動投奔才是最好的。
朱標聽了他爹讚同的話,心裡微微有些得意。
方才他是故意說王布犁說了一個下三濫的手段,以此來激發他爹的逆反心理。
雖然朱標用了些小手段,可朱元璋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因為那些儒家老師教導自己的兒子,讓兒子形成了一種不同於亂世的思維。
簡而言之,就是稍顯單純。
今後還是需要更多的錘煉,免得他輕易被人給哄騙。
聽不出什麼好賴話,造成偏聽偏信的局麵。
“對於高麗貨物的定價不要太低了,免得他們全都賣給倭國,不去同蒙古人做買賣。”
朱元璋又叮囑了一句。
兜圈子,也是為了對付蒙古人,幫助高麗解決倭寇的問題,才是摟草打兔子。
就算鄭夢周不理解也沒關係,隻要能把這條商路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