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年歲大了,他想要培養孫子也沒有精力了。
而淮西集團也被老朱給清理的差不多了。
那新皇的政策,如何能不受他所重視的文人集團所影響呢?
“我自從處理如此繁雜的政務後,才知道要當一個明君有多麼的不容易。”
“確實。”
王布犁頗為讚同,大家都想要當明君,可想要當好皇帝,是那麼容易乾好的嗎?
就在他們二人說話間,朱元璋看孫子回來了。
王布犁本來慵懶的躺在椅子上,一瞧老朱來了,連忙起身行禮。
朱標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果然王布犁給他上了生動一課。
他見自家老爹猶如耗子見了貓一般,可是見我這個太子,就如同一個朋友一般,沒有什麼敬畏之心。
果然爹說的沒錯,當了皇帝就是要稱孤道寡,很難再有什麼貼心朋友。
瞧瞧當年跟在爹身邊稱兄道弟的大臣們,如今哪一個不是恭恭敬敬的?
縱然是關係最好的湯和,那也是不敢有什麼逾越規矩的行為。
原來大家之前早就有了一道深深的隔閡。
興許等自己當了皇帝之後,王布犁怕是再也不會如今天這般輕鬆的坐在自己對麵談笑風生了。
“你小子舍得大夏天的出去巡邏工地了?”
“臣身為總指揮,自是要時不時的抽查一二方能更好的發現問題。”
王布犁連忙找補了一句。
朱元璋輕微頷首,對於他們二人之間支開太監的談話,也並不是很感興趣。
他相信在這種事上,朱標也不會瞞著他的。
“咱的女婿能做到這個份上,實數不易啊!”
聽著朱元璋陰陽怪氣的話,王布犁更是不接茬。
雖說大家乾的是牛馬的活,但也不能把自己真當成牛馬。
王布犁還沒有朱元璋這份心境,大家都是打工的,誰會共情資本家啊?
除非他腦子有泡!
朱元璋發現王布犁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於是繼續開口道:
“布犁啊,咱日夜期盼你能夠如諸葛臥龍一般的臣子呢。”
王布犁:???
您也配!
你是劉備的性格嗎?
還是你兒子朱標是劉禪?
整個大明的皇帝都沒有配得上的。
但是話到嘴邊,王布犁指了指自己:
“陛下,我也配與諸葛丞相相比?”
對於王布犁這般不上道,朱元璋隻能一屁股坐在龍椅上:
“人都是不斷學習才能進步的,諸葛亮他也不是一下子就當丞相的。”
“不。”王布犁連連擺手:“陛下有所不知,在某些時候,任憑你再努力也比不過天分的。”
然後朱元璋就聽王布犁開始比劃韓信、霍去病、李世民之類的人物。
總歸是許多人再怎麼努力,也追不上人家的天分。
朱元璋手上的筆再一次停頓了,也不想同王布犁辯解。
這小子當真是不上道啊,一個勁的退退退。
朱元璋自認為朕並沒有那麼可怕。
就算是大規模處理官場,空印案真殺的才百餘人,處理了不少人。
那可是他們活該,膽敢欺瞞朕。
即使王布犁曾經辯解過那些官員的行徑,可朱元璋也不清楚王布犁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依照朱元璋的理解,這小子對於一個初見的刑部主事,不可能說太多真話的。
對於縣衙小吏,朱元璋一直都是有偏見的。
“布犁,你這抽查的法子很好,咱也派人下去抽查了,你瞧瞧昔日的同僚。”
朱元璋叫宦官給王布犁遞了一份折子。
王布犁其實手裡捏著紙條,不想在此多留的,麵對宦官送過來的奏折。
難不成是宋縣丞那裡出事了嗎?
假鈔案又一次出現,但目前並沒有什麼進展。
王布犁隻能打開瞧一瞧,大抵是誤會了。
老朱派人去抽查胥吏是否有作為,結果蘇州府昆山縣皂隸朱升一等,不聽本縣官李均約束,毆打欽差旗軍。
王布犁瞧見這份報告,心裡一個臥槽。
果然就算距離天子腳下不遠,也到處都充斥著膽子極大之人。
旗軍也是正軍,屬於帶編製的衛所軍人。
老朱要求每家軍戶都要出一名正兵,然後再帶一個餘丁前往衛所。
餘丁就是為了幫助正兵維持日常生活,實際上老朱就是為了省錢,把蓄養兵丁的成本嫁接給了軍戶,朝廷不出錢養餘丁。
就是這幫沒編製的人,竟然不聽知縣的阻攔,膽敢毆打有編製的人!
尤其還是老朱派出去的,王布犁不知道要如何評價,隻能說有點勇。
要是等老朱死了,縣衙皂吏欺負衛所兵再正常不過了。
現在嘛,真是找死。
不過被打的這兩個人也不冤枉。
“朕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即便這些欽差旗軍到了地方上,存在貪汙**、貪贓枉法方麵的問題。
地方政府的正確做法,也應是上奏朝廷請求調查處理。
朕的欽差旗軍,豈能任由胥吏們隨意毆打?”
朱元璋的雙標很容易就體現出來,王布犁也不會給他們求情,總歸是朱元璋就定了性。
這件事大抵是有些政治意味。
“你覺得該怎麼殺?”
王布犁合上報告:“陛下,如此惡徒不能殺。”
“啥?”
沒等王布犁說完,朱元璋就繃不住了。
正兵是聽了他這個皇帝去做事的。
那就代表了天子的臉麵,結果他們二人被打了,竟然不殺?
你小子怎麼跟標兒一樣,變得如此寬厚了!
“那你想怎麼處理?”
王布犁裝作沒有聽出朱元璋話裡的寒意,而是拱手道:
“陛下,如今西北戰事連連告捷,正是缺人前往西北勞作之人,與其一殺了事,不如改為發配,也算是為大明做出貢獻了。”
朱元璋稍微思考了一二,又拿著另外一份報告道:“你以為隻是獨例嗎?”
“蘇州府常熟縣的胥吏沈尚,在縣衙官廳當眾毆打了本縣縣官鄧源;
衢州府開化縣的胥吏徐文亮,在縣衙官廳當眾毆打了本縣縣官湯壽輕。”
王布犁看完之後,很是奇怪:“陛下,這兩份報告裡也並沒有寫他們之間為什麼會發生衝突啊!”
不過他稍微一想,依照自己當小吏的經驗。
沒被逼到一定的份上,誰會當眾毆打知縣啊,不想在縣衙裡混了?
知縣是有權力開革一個吏員的。
尤其是誰不清楚老朱對於他們這些吏員是何等的鄙視,生怕被老朱抓住乾掉。
朱元璋沒有理會王布犁的話茬:“縱然事出有因,可他們也是官!”
“貪官庸官也很多啊,許多官員沒有什麼處理政務的本事,都依賴手底下的吏員做事。”
王布犁覺得洪武朝的官員,許多人都不會處理政務,有人幫忙維持縣衙的運轉,實在是太正常了。
否則知縣們怎麼會拿出自己的俸祿去賞賜手底下的吏員呢。
一聽到這話,朱元璋就很是火大,他把禦筆放在架子上,站起身來:
“朕當然知道,這兩個猖狂的胥吏自然會被治罪,但官員們淪落到被胥吏如此欺淩,也實在讓朕覺得丟臉!”
“陛下,依照小婿的意思,罰胥吏們去北邊乾活乾到死,犯錯的旗兵和官員送到南邊乾活乾到死。”
王布犁兩手一攤:“讓他們永生永世不得相見,正好可以充實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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