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天穹!
隻是儘管我堅信自己的謊言足以天花亂墜,甚至可逆轉乾坤,但這個現實的世界很明顯根本不吃我這套,而公告上有寫我班主任的名字:王麗萍。
看到這個名字的第一瞬間,我覺得這個人應該是個女的,因為沒有人會給男孩子起這種名字,此刻不遠處的辦公樓道裡,幾個學生在看我,顯然我並不認識他們,但他們認識我。
隻是他們認識我,這並不讓我覺得奇怪,因為我並不是一個在這學校裡默默無聞的乖孩子,嚴格來講我是個小校霸,事實正是如此,完全不是某本書籍裡杜撰出來的那種小校霸,而是活生生的,我對待同學的殘忍程度完全超出正常人的理解範圍,比如我曾有一段時間,甚至精心謀劃過如何殺死我的家人與我自己。
想想看,一個跨越了道德理論束縛的瘋子,這絕對是非常非常特殊與危險的存在,所以學生們大多數時候都是怕我的,當然我也有我自己所懼怕的東西,比如猜測自己未來的各種死亡場景。
可這並不是我今天將要能解決掉的難題,我迷茫中堅信著,這個我所為之深深懼怕的難題,這可能需要用一生去解決,甚至付出我的所有,我有這種預感。
故此現在我需要解決的是,先拋棄一切奇怪的想法與思維邏輯,開始著手於我今天將要麵臨的大問題。
蕭瑟的秋天,我舔了舔乾涸的嘴唇,一想事情的我總是抽煙或者就是做這種小動作,但此刻我不會去刻意理會那些看著我的學生,畢竟我對他們並沒有什麼興趣,我是非常自私的,所以我隻對那些對我有利或者有害的事情感興趣。
我移動腳步,我知道我雙眼依舊無神,更是麵部沒有任何表情,在這個到處都有人類麵部表情的繽紛世界裡,看著那些學生與他們的父親或者母親有說有笑,看著那些開心或者迷茫與惆悵……而顯然我是個異類。
我調整心態茫然走到教師辦公樓的辦公室裡,我甚至不知道這辦公樓現在長什麼樣了,因為沒有去看,進了辦公室以後就看到了我的上一任班主任,是位二十五歲左右的長發貌美女子,她坐在自己的辦公桌邊上,對我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我無法形容那種表情是什麼,似笑非笑的樣子,但我的第一反應卻是,這女子的內褲大概是黑色的,而且她是教英語的。
當然我沒有和這位英語老師說話,而是看著許多老師麵前的小牌子,上麵有寫她們的名字,我找到了王麗萍這三個字。
再一次的茫然失措中,我又開始重新審視這位名叫王麗萍這個,在我看來可以用老太婆形容的老師,她給我的感覺真的不太好,至少我從她身上感受不到絲毫的善意,也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麗萍也用她那雙平靜而又略帶嘲笑的眼睛,這會盯著我,或許是我太過於奇怪?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麗萍笑了,儘管她笑得在彆人看來是一位老師對學生溫柔的笑意,但在我看來,那裡麵似乎帶著某種我無法否定的不屑乃至絕對的輕蔑。
當然我也笑了,因為我不在乎她是誰,她將要做什麼,因為我判定這一切都將與我毫無關係,我認為的上學不過是,我交錢,她們教枯燥乏味的書籍,與打罵我們,僅此而已。
這會麗萍開口“你就是郭豹?”
中年婦女特有的聲音,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再加上我對邊上的環境根本毫不在意,雖然我知道邊上有很多學生與家長,雖然我能看到我上一任班主任,那個英語老師這會衝著麗萍笑,而麗萍也回之一笑。
而我隻是掏錢“嗯,我叫郭豹。”
麗萍噗嗤就笑出了聲,甚至用手去捂她的嘴巴,可我完全不知道她在笑什麼,因為我的表情此刻肯定是麵如死水,這一點毋庸置疑。
麗萍接過錢就開始登記,最後找了我一百多塊,原來我給多了,哦?不對,是我父親錢給多了,我父親是按照初二的標準給我的錢,而且一般會多給一點,但現在我是初一。
接過麗萍找的錢,我笑了,完全是啞然失笑,我開心嗎?在想這一百多塊錢可以讓我在網吧呆多久?可我馬上心情又不好了,因為我差點忘記該如何向我的父親解釋,這所謂留級的事。
我心神不寧,惶惶難安!搖頭歎息的將錢裝進口袋,步行低頭與這學校做一個短暫的告彆,沒有隆重的告彆儀式,因為那是不可能發生的,我隻是心情煩躁的已經站在了離學校門口一段距離的水泥路上。
水泥路是東關村的,但這不是那麼得重要,因為我這會真的很不安,甚至看不到邊上來往的學生與那些家長,我隻是下意識掏出香煙,抽出一支,塑料打火機非常非常熟練的就點燃了。
煙真是個好東西啊!當那股輕微的麻醉感與那煙霧輕輕通過肺部的瞬間,讓我在那刹那忘記了一切,但過了這刹那,那不安的情緒又再次侵襲著我的整個思維世界,故此我唯有不住的抽煙,意圖驅散這惶恐的不安。
一陣更加蕭瑟的秋風吹過,似帶著這塵世中一切的不安一般,我冷得瑟瑟發抖,抬頭仰望天空,灰蒙而晦澀的天空?
之前的天空是這種令人惆悵不堪的色彩嗎?我怎麼記得好像陽光明媚呢?難道我記錯了?
可是目前這天空的色彩很讓我感到討厭,就好像那些我看不到的黑雲另一端,藏著這世界上所有的痛苦一般,一下子,那些痛苦將要順從天意,隨著清澈的雨滴落下,然後再無情的砸在我身上,讓我在感受到那冰冷刺骨的時刻,也一同感受這世界的所有痛苦。
對的!我有自殺傾向,一口香煙再次通過肺部,嘴巴裡吐出嫋嫋煙霧,可這麻醉感太過輕微,我不得不努力深吸一大口香煙,儘管在這瞬間似乎又得到了久違的麻醉感,但這映於我眼中的世界天空,依然是那麼的灰蒙,而我又意識到身邊有太多的眼神在看我,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一樣,當然,我知道自己是個神經病。
我都不知道這一路我是怎麼走的,似乎世界中所有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一樣,我真的頭疼欲裂,開始想像父親得知真相會怎麼打我,我想肯定不是大發雷霆那麼簡單,我是真的有點怕了,因為父親這種存在打我,雖然知道真打起來,他肯定不是我的對手,因為我的凶殘程度肯定是父親他的幾百倍,但我不能還手,這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奶奶家的,甚至連自己一路抽煙,走到自己西北關村還在拿著煙的事,都記得不太清楚了,更離譜的是,我這會手裡還拿著煙在抽。
這是間土房,所以四麵牆壁都是土,我低頭抽煙,隻依稀的看到正北牆邊的靈台,那裡供奉著我爺爺的老相,幾支香還在冒著青煙,爺爺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半頭白發,儼然不動的在老相裡,我喜歡爺爺,因為我就是爺爺和奶奶帶大的,我還記得我父親前些年坐監獄回來時,是爺爺告訴我那是我父親,我才知道,啊!!!原來那是我父親啊!
但是,這個世界太荒唐了,荒唐到我還沒做好相應的準備,天就是如此不動聲色的塌了!爺爺在一個大雪紛飛接近暮色臨近,又差不到三天就過年的那天,就那麼離開了我,我見了爺爺最後冰冷的一麵,我知道爺爺冰冷是因為我觸摸了爺爺的手,但爺爺臨走前沒能見到我,一牆之隔,我自己的家就在爺爺家後麵,就隔了一道破舊不堪,眼看都會塌的土牆。
但最終導致我沒能見到爺爺在人世,那擁有對我愛意的那最後一麵,並不是那道破舊眼看就會塌的土牆,而是我母親,母親不讓我出來見爺爺,因為母親她自己不喜歡爺爺與奶奶,對的,他們吵架,吵了十幾年了,期間也發生過多次打架。
“你報名怎麼樣了?”
一瞬間,萬千思緒又把我拉回現實,報名?對的,我還要向父親解釋留級的事,這事不能拖著,必須儘早解決,也就是儘早挨打為妙,不然老是提心吊膽也不是個辦法。
這是奶奶的聲音,我看著奶奶那身清潔工的黃色衣服,還有那頭花白的頭發,雖然用黑色染發劑染過多次,但完全無法掩蓋歲月的滄桑,就如同奶奶眼中那承受了世間無儘悲歡離合的痛苦,而讓人揪心的光芒一般,還有臉上的皺紋,完全完全無法掩蓋。
我扔掉早已燃儘的煙頭,重新點燃一支,麻醉感再次侵襲我的身心,對於這種麻醉感,我無法自拔,再一個,奶奶一直知道我是抽煙的,當然奶奶也知道我是個非常可怕的存在,一般而論,做奶奶的都會擔心自己的孫子在學校有沒有被欺負之類的,但我的奶奶卻一直以來擔心的是,我這個存在一直以來,有沒有在學校無緣無故的打我彆的同學。
而我此刻卻下意識的回道“奶奶,我留級了,還是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