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一道!
天道殿中。
太子趙恒淒厲的呼喊聲,讓皇帝趙佶微微蹙眉。
“恒兒,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難道你覺得朕不能做這教主道君皇帝嗎?”
“元妙先生改釋為道,是為天下計!”
“更是為社稷計!”
“此事,朕心意已決,無須多言。”
“釋教本就是由西土傳入中土,我中華上國,統禦萬物,朕為君父,這些和尚冒犯於朕,朕沒有治這些和尚的罪過,讓他們改釋為道,給他們一個悔過的機會,難道不可以嗎?”
趙佶這話,又帶了三分皇帝的威嚴。
太子趙恒聽到趙佶這話,便知道他的這位父皇已經是徹底被林靈素這個妖道的話給說服了。
這諂媚之人,著實太過可恨了!
太子趙恒無力的垂下腦袋,能夠保全這九名高僧的性命已然是不易了。
罷了,罷了,要隱忍,要隱忍,待來日……
“父皇所言……甚是……”
趙佶聽到太子趙恒這話,麵上露出笑意來。
而此時,躺在殿中的那八名老僧已然儘數坐在地上。
他們盤膝而坐,麵色蒼白,雙手合十。
如同大相國寺觀心大師,智清禪師,這等修佛修了一輩子的老頑固,此刻已經是心神大亂。
觀心大師悲戚道“老衲自幼修佛,供奉佛祖數十年,豈能改投他門!”
“佛祖便是佛祖,豈能為天尊!”
“今日,老衲願以死名誌!”
話音落下,隻見身受重傷的觀心大師直接奮力而起,朝著那殿中的大柱上撞了過去。
嘭!
隻見觀心大師以頭撞柱,本就身受重傷的他,登時命喪當場!
趙佶見狀,頓時麵色難看的緊。
這時,葉千秋看著那坐在地上的七個老和尚個個麵如死灰,好似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樣。
再看趙佶似乎因為觀心的自決,有些動搖。
葉千秋朗聲道“道家以命宗立教,故詳言命,而略言性。”
“釋氏以性宗立教,故詳言性,而略言命。”
“性命本不相離,道釋本無二致。”
“彼佛門釋迦生於西土,亦得金丹之道。”
“性命兼修,是為最上乘法,故號曰金仙。”
“有詩雲六年雪嶺為何因,隻為調和氣與神。一百刻中為一息,方知大道是全身。”
“禪宗祖師達摩麵壁九年,方超內院;世尊冥心六載,始出樊籠。”
“以此知,釋迦亦是性命兼修。”
“其定中出陰神,乃二乘坐禪之法,奈何其神屬陰,宅舍難固,不免常用遷徙。一念差誤,則透靈彆殼異胎,安能成佛?”
“此不過是我道門第五等鬼仙而已,其鬼仙者,五仙之下也,陰中超脫,神像不明,鬼關無姓,三山無名,雖不入輪回,又難返蓬瀛,終無所歸止,於投胎奪舍而已。”
“其修持之人,也不悟大道,而欲於速成,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神識內守,一誌不散,定中以出陰神,乃清靈之鬼,非純陽之仙。”
“以其一誌,陰靈不散,故曰鬼仙。”
“雖曰仙,其實不過是鬼罷了,故神仙不取。”
“釋迦亦雲惟以佛乘得滅度,無有餘乘。又曰世間無有二乘得滅度,惟一佛乘得滅度爾。”
“釋迦之不取二乘,即我教之不取鬼仙也。奈何人之根器、分量不同,所以釋氏說‘三乘之法’;道家分‘五等仙’、三千六百旁門法也。”
“妙法三千六百門,學人各執一為根。豈知些子神仙訣,不在三千六百門。”
“此正釋迦所謂‘惟一佛乘得滅度’之意。”
“改釋為道,方為正理,諸位也無需氣惱,當知這其中關聯。”
葉千秋這一大篇論述下來,頓時讓皇帝趙佶的心放回了肚子裡。
什麼是高道,這就是高道!
紫霄真人當真是厲害,改釋為道,亦能說的頭頭是道,讓人無話可說。
太子趙恒聽著葉千秋那一番高談闊論,雖然他心向佛門,卻也不得不說,此番道理,當真是有理有據。
太子趙恒這才明白過來。
林靈素比起這紫霄真人來,道行還是要差上不少。
這師徒二人一唱一和,這下,可是連改釋為道的依據都有了。
清涼寺神音大師、神山上人,嵩山少林寺玄寂大師,普渡寺道清大師,東林寺覺賢大師,聽到葉千秋此言,個個瞪大了雙眼。
玄寂大師雙手顫抖,此時,他已經知道,改釋為道一事,恐怕無力回天了!
“好好好!”
“紫霄真人一番言語,當真是讓朕猶如茅塞頓開。”
“張都知,立即擬旨,傳令中樞,從今日起,改釋為道!”
“將天下間的佛刹改為宮觀,釋迦改為天尊,菩薩改為大士,羅漢改為尊者,和尚改為德士,皆留發頂冠執簡。”
“違者,發配邊疆!”
趙佶這一番話,算是徹底將改釋為道板上釘釘。
張茂則在趙佶身後應了一聲。
殿中的灰衣老僧微微一歎,卻是沒有多言。
其餘七名老僧看到灰衣老僧沒有說話,便也不再言語。
今日禦前鬥法,趙佶十分滿意,雖然死了個老和尚,但並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趙佶和葉千秋、林靈素回到隔壁的神霄觀中,談玄三日,喜不自勝,自覺自己真是古往今來少有的聖明之君。
趙佶向葉千秋討教延年益壽之法,葉千秋依舊是把當年傳給宋哲宗趙煦的那套吐納法子傳給趙佶。
趙佶雖然有些失望,但也欣然收下。
改釋為道的旨意正式下達之後。
大宋疆土之內,所有的和尚廟都遭了殃,膽敢有不遵聖旨的,通通被官府的人以強力手段鎮壓,該發配的發配,該流放的流放。
少林寺作為江湖上舉足輕重的地方,此刻卻是沒有激烈的反抗出現。
自少林寺方丈玄寂以下,少林寺全寺僧人儘數換上了道袍,不過改佛寺為宮觀一事,由於工程浩大,一時沒有開展起來。
但饒是如此,依舊是讓天下震驚!
一時間,提出改釋為道的林靈素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有人說他是蠱惑君主的妖道,有人說他是剛毅直言的忠臣。
林靈素對這些毫不在意。
神霄觀中,林靈素念著一首由常德府文殊寺一個叫釋心道的老和尚所作的詩文,反倒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祖意西來事,今朝特地新。”
“昔為比丘相,今作老君形。”
“鶴氅披銀褐,頭包蕉葉巾。”
“林泉無事客,兩度受君恩。”
“師尊,這詩作的還真一般。”
林靈素朝著一旁的葉千秋說道。
葉千秋笑道“如今天下大變,恐怕這改釋為道的事也延續不了多久。”
“權且算是給佛門的一次教訓吧,讓他們以後都夾著點尾巴。”
林靈素聞言,頓時了然,道“師尊放心,徒兒曉得輕重。”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皇帝迷戀李師師,不理朝務,六賊亂政,如今遼國大軍已經在南下的途中。”
“西夏、吐蕃,都已經在調動兵馬。”
“遲則三個月,短則一個月,趙宋必定是三麵受敵。”
林靈素一臉肅容,道“師尊,我明白了。”
葉千秋將林靈素安插到東京來,收集東京城的消息,這些年葉千秋的布局,林靈素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