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通過這粉末的指引,我已經知道了軍餉的藏匿之地。”
“現在,就隻差去把軍餉找回來了。”
姬無夜聽到這裡,眼中聚起精光,淡淡說道“公子,你真是立下奇功一件啊。”
說著,姬無夜朝著韓非緩緩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道“今晚與公子一席對話真是令本將軍獲益良多。”
“公子不如多留幾日,我們把酒長談,豈不快哉。”
韓非道“我們已經在這裡叨擾多時,豈能再勞煩將軍?”
姬無夜卻道“公子如此推辭,就算我答應,我這把戰刀也不能答應!”
就在姬無夜話音未落之際,隻見姬無夜猛然舉起長刀,朝著韓非刺去。
姬無夜的速度奇快,長刀橫貫而出,力大勢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衛莊的鯊齒劍橫在了韓非的胸前,替韓非擋住了這致命的一擊。
鯊齒劍和長刀發出劇烈的碰撞。
這時,葉千秋從旁笑道“姬將軍可真不愧是韓國大將軍。”
“這般喜好動刀,即便是在府中休息之時,也是刀不離身。”
姬無夜順勢抽刀而回,笑道“我早就看出鬼穀子先生身邊這位朋友深不可測,一時技癢,想要試試身手。”
“這位朋友的身手果真了得。”
這時,葉千秋微微一笑,道“小莊,來而不往非禮也。”
“把我送給將軍的禮物拿出來吧。”
衛莊微微頷首,走到一旁,拿起一個兩尺見方的錦盒。
將錦盒端了過來,往前邊地上一放。
姬無夜見狀,微微蹙眉,道“鬼穀子先生到我將軍府做客,還帶了禮物,倒是讓本將軍意外的很。”
葉千秋微微一笑,道“將軍何不打開看一看是什麼禮物?”
姬無夜看了一眼在門口站著的軍士。
其中一名軍士走上前來,將那錦盒給打開。
錦盒打開之後,那名軍士瞳孔一縮,往後退了一步,錦盒打翻在地。
一顆圓滾滾,血淋淋的人頭從中滾了出來。
在殿中滾了一會兒,滾到了姬無夜的腳下。
姬無夜看著腳下的那顆頭顱,麵上泛起寒光,冷然說道“這就是鬼穀子先生送給本將軍的禮物嗎?”
“果然彆致的很。”
“這般重禮,本將軍若是不收下,豈非讓鬼穀子先生覺得本將軍膽子太小。”
葉千秋微微一笑,道“不知將軍可否認得此人?”
姬無夜麵無表情的說道“不認識。”
葉千秋道“將軍不認識此人,此人卻是說他認得將軍。”
“他說他是將軍豢養的殺手。”
“特意奉了將軍之命,到紫蘭軒去取我的性命。”
姬無夜冷然道“無稽之談,本將軍根本沒見過他。”
“更何況,本將軍也是剛剛知道先生到了新鄭。”
“本將軍與先生無冤無仇,為何要加害先生?”
“先生是智慧高絕,應該不會信這種雞鳴狗盜之徒所言吧。”
葉千秋聞言,微微一笑,道“我自然不信,所以,便將此人的腦袋割了下來,讓將軍辨認一番,還將軍一個清白。”
姬無夜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那倒是要多謝先生的好意了。”
葉千秋抬手道“將軍不必言謝。”
這時,隻聽得韓非接著說道“將軍是韓國大將軍,這等不明身份的小賊,居然敢誣陷大將軍。”
“著實該死。”
“先生,不知道此人還說了些什麼?”
葉千秋笑道“此人還說,他是夜幕之人,代號兀鷲。”
韓非故作詫異,道“哦?什麼是夜幕?”
葉千秋道“夜幕是一個殺手組織,這兀鷲說了夜幕的主人就是姬無夜將軍。”
“這一定是無稽之談。”
“反正我是不信的,九公子,你信嗎?”
韓非和葉千秋你一言我一句,唱著雙簧道“自然不信。”
“姬無夜將軍乃是我韓國柱石,又豈會和殺手組織有關係。”
“這一定是汙蔑!”
葉千秋點了點頭,道“是啊。”
“這個叫做夜幕的殺手組織首領,一定是個無惡不作,十惡不赦的混蛋。”
“姬無夜將軍一心為國,自然不可能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
韓非道“先生所言極是,這夜幕主人膽大妄為,敢教人行刺先生,此事還得需要將軍相助,嚴查此事才行。”
“將軍,鬼穀子先生到了韓國,是我韓國之幸事。”
“還望將軍早日查出這夜幕組織藏匿何處。”
“將這藏在地下見不得光的夜幕給揪出。”
“不僅是為了還將軍自己一個清白,也是為了鬼穀子先生的安全著想。”
“將軍以為如何?”
姬無夜麵無表情的點頭道“理當如此。”
韓非道“這夜幕主人一定是個老妖怪,而且還是那種生兒子沒的老妖怪。”
“將軍調查此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莫要被這夜幕之人給傷到。”
姬無夜淡淡說道“此事就不勞九公子操心了。”
“本將軍自有定奪。”
“今天時候也不早了,本將軍就不留三位在府上過夜了,三位請回吧。”
韓非聞言,朝著姬無夜拱手道“那韓非就告辭了。”
“將軍莫送。”
說著,韓非走到葉千秋身旁,抬手道“先生,請。”
葉千秋微微一笑,朝著姬無夜再說一句,“姬將軍,再會。”
姬無夜道“先生慢走,要當心腳下。”
“夜裡的路不好走,莫要栽了跟頭。”
葉千秋道“將軍好意,我心領了,將軍放心,我的眼睛很好使,走起路來,也是十分穩當。”
說著,葉千秋和韓非走出了宮殿。
衛莊回頭看了一眼姬無夜,然後也跟著走了出去。
姬無夜站在殿中,看著葉千秋三人走遠了。
氣的怒喝一聲,一腳抬起將腳下的那顆人頭奮力一踢,便踢到了那邊的牆壁上。
已經滿臉血跡的人頭在宮殿之中咕嚕咕嚕的滾動著。
姬無夜朝著殿門口的軍士說道“立刻讓墨鴉來見我!”
……
將軍府外。
葉千秋和韓非走在前麵,衛莊像個隱形人一般,走在後邊。
韓非笑道“世上最懂韓非心意者,莫過於先生也。”
“先生,你看到了沒。”
“剛剛姬無夜的臉氣的都綠了。”
葉千秋笑道“你韓非也是堂堂王孫貴族,說什麼生孩子沒的這種粗鄙之言,不怕姬無夜給你穿小鞋嗎?”
韓非一臉輕鬆的說道“我腳大,姬無夜的小鞋我穿不上。”
“折騰了一夜,費儘唇舌。”
“總算是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
“先生,衛莊兄,我們找個地方喝酒去如何?”
這時,隻見那邊長街上走來一人,正是少年張良。
隻聽得張良笑道“良已經在此等候三位多時。”
“山丘之上已經備下了酒席。”
韓非扭過頭去,朝著衛莊說道“衛莊兄,一起?”
衛莊道“三更半夜喝酒,我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過,我知道你韓非不會為了喝酒而喝酒。”
韓非笑道“衛莊兄倒也是我的知音呐。”
“實不相瞞,我還準備了一場戲,是給衛莊兄和葉先生一起欣賞的,那才是今天晚上的重頭戲。”
衛莊道“哦?那倒是值得一看,但願彆讓我和先生失望呐。”
韓非抬手道“單憑先生和衛莊兄品評,請!”
說著,一行四人便朝著前方行去。
……
一刻鐘後。
四人已經來到了新鄭城中最高的山丘之上。
坐在山丘崖邊,可以俯瞰新鄭城的夜景。
此時,在這山丘之上,搭著一個簡易的棚子。
棚子下擺放著酒菜。
葉千秋、韓非、張良、衛莊坐在桌子的四周。
紫女在一旁拿著酒壺給四人添酒。
韓非說道“此處視野開闊,城中景致一覽無餘,先生和衛莊兄可還滿意?”
衛莊道“果真是看戲的好地方。”
韓非看向葉千秋,道“先生以為如何?”
葉千秋道“太高了一些,你能看得清楚嗎?”
韓非笑了笑,道“先生能看得清楚便是了。”
這時,葉千秋說道“好戲開始了。”
眾人朝著那山下望去。
隻見大將軍府中的大門轟然開啟。
一大隊甲士騎著駿馬沿著長街疾馳而去。
紫女在一旁道“是將軍府的親衛精騎。”
“這三更半夜的,是要往哪裡去?”
張良道“九公子和葉先生、衛莊先生深夜拜訪將軍府。”
“姬無夜一定是感覺到了他們三人的誠意,所以,才有所動作。”
這時,韓非朝著衛莊舉杯道“衛莊兄,這接下來的戲還得衛莊兄配合一二。”
衛莊接過韓非手中的白玉酒杯,將酒水一飲而儘,然後站起身,將酒杯隨意往地上一扔,朝著山下行去。
酒杯掉在地上,碎裂一地。
葉千秋微微一笑,今夜韓非到將軍府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十萬軍餉。
他其實根本不知道軍餉被姬無夜藏在什麼地方,但是他這一番敲山震虎。
讓姬無夜誤以為韓非已經發現了軍餉的藏匿之地。
姬無夜現在派兵出府而去,無疑是為了去轉移軍餉。
衛莊的任務,就是將那十萬軍餉給劫下來。
和韓非這樣的人在一起共事,沒點腦子的人,還真玩不轉。
他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包含著深意。
葉千秋到將軍府是順勢而為。
其實這一切本來都不關他的事。
但因為韓非硬活生生的給他套了一個鬼穀子的身份,將他拉入了韓國的政治漩渦當中。
如果他所料不錯,姬無夜之所以派兀鷲去試探他的底細,就是為了查探他到底是不是鬼穀子。
鬼穀子之名在天下七國之間,都有著莫大的影響力。
若是他真是鬼穀子,到了韓國一旦顯露身份。
一定會引起韓王的重視。
更何況,這個鬼穀子還和公子韓非相識,疑似是被公子韓非請到韓國的。
曆代鬼穀傳人的能力已經讓人無法忽視他們的存在。
更何況是鬼穀子本人親至。
東方六國的君主雖然都不是什麼雄才大略之主。
但傾慕名士,想要請名士在自己國家出任要職的還是不在少數。
更何況是縱橫家鬼穀子這樣的大人物。
鬼穀子若是能在韓國做官,會給韓國帶來怎樣的變化,無人可以預料。
但如果韓國遇到危難之際,有這樣的人物在,韓王自然會有倚仗之人。
姬無夜自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韓國上下都在他的控製當中。
縱使是鬼穀子又如何?
他一樣不會讓鬼穀子染指韓國權柄。
本來姬無夜隻是試探。
但葉千秋讓衛莊提著兀鷲的腦袋到了將軍府。
姬無夜自然是不會承認他和兀鷲的關係。
但,接下來,姬無夜一定會對韓非還有葉千秋下手。
因為葉千秋的做法,無異於是在打姬無夜的臉。
這時,隻聽得韓非說道“葉先生,往後的幾日,可能不會太平了。”
葉千秋笑道“所以,你當更加小心才是。”
“姬無夜敢在他府中堂而皇之的殺你。”
“也一樣敢在其他地方取你性命。”
韓非道“無妨,有紫女姑娘和衛莊兄在,我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葉千秋道“你如何能斷定小莊和紫女就一定會幫你呢?”
韓非笑道“因為有先生你啊。”
“先生既然是衛莊兄的先生,那一定是鬼穀派的前輩。”
“曆來鬼穀派的人入世,不會去做無意義的事情。”
“既然先生與我相逢,那便是有緣。”
“先生肯助我,衛莊兄自然肯助我。”
葉千秋搖頭失笑,道“小莊肯助你,並不是因為我。”
韓非詫異道“哦?那是為何?”
葉千秋道“小莊要做什麼,從來沒有人可以強迫他。”
“他助你,僅僅是因為他也比較欣賞你。”
韓非聞言,自戀的說道“原來如此。”
“原來衛莊兄和我一樣,對彼此惺惺相惜。”
葉千秋道“我會在新鄭停留一段時間,但不會太久。”
韓非道“衛莊兄會和先生一起離開嗎?”
葉千秋道“不會,小莊有他要做的事情。”
韓非點頭道“這樣,我就放心很多了。”
這時,葉千秋站起身來,和一旁的紫女說道“時間不早了。”
“該看的戲,已經看完了,我們先回紫蘭軒吧。”
紫女聞言,微微頷首,道“但憑先生安排。”
葉千秋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和韓非說道“九公子,你可彆忘了,你欠我一個人情。”
韓非起身,朝著葉千秋舉了舉手中的酒杯,道“先生放心,先生若有差遣,韓非定然不會推辭。”
葉千秋聞言,微微一笑,點頭道“如此甚好。”
說著,葉千秋帶著紫女頭也不回的下山去了。
待葉千秋和紫女走了。
韓非百無聊賴的看著那迷蒙夜色,和一旁的張良說道“子房,你的祖父大人可真是一個妙人啊。”
張良聞言,詫異道“公子何出此言?”
韓非一字一句的說道“昨夜,姬無夜派人行刺了葉先生。”
“葉先生的身份極其隱秘,知曉他身份的人隻有你我幾人而已。”
張良登時說道“公子的意思是,我祖父大人他將先生出現在紫蘭軒的消息透露給了姬無夜?”
韓非道“韓國朝堂,姬無夜雖然掌握著最大的權柄,但子房的祖父和父親皆是我韓國相邦。”
“張家五世相韓,在韓國的地位自然不必我多說。”
“子房的祖父終究是短視了一些,連鬼穀子先生這樣的過客都如此忌憚。”
“比起秦國相邦呂不韋來,確實是要差上一些。”
“呂不韋執掌秦國朝堂,為秦國招攬賢才,六國之人皆可入秦。”
“子房的祖父身為韓國相邦,被姬無夜逼迫至此,並非全然沒有道理。”
張良聞言,不禁朝著韓非拱手道“祖父大人的舉動,我確實不知。”
“不過,那位葉先生真就是鬼穀子先生本人嗎?”
韓非聽了,微微一笑,朝著張良看去,笑道“子房啊子房,你要是個女人,我一定會娶你為妻的。”
張良聞言,一臉尷尬道“公子說笑了。”
韓非站起身來,看著那無儘黑夜下的新鄭城,緩緩說道“韓國朝堂之中,終究是需要一些新鮮血液。”
“子房啊子房,等你再年長一些,定然可為我最堅實的左膀右臂。”
張良站起身來,朝著韓非躬身道“良願為公子效犬馬之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