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既然有你的顧忌,那留他一命也沒什麼。”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廢了他的丹田氣海,將他留在龍虎山做個雜役便是。”
“這小子腦子靈,放走了他,他早晚還得回龍虎山來搗亂。”
“不如就將他留在龍虎山,一個廢了龔慶在全性,不值一提。”
張之維看向葉千秋,苦笑道“前輩,若是全性的人來救他怎麼辦?”
葉千秋道“誰敢來救這小子,我第一個滅了他。”
張之維朝著龔慶看去,道“龔慶,你應該慶幸我們發現了你的身份。”
“若是你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那遭殃的不止是你,還有整個全性。”
龔慶朝著張之維躬身道“老天師,請。”
張之維大袖一甩,一道金光拂袖而去,直接沒入了龔慶的體內。
下一刻,龔慶半跪在了地上,緊緊咬著牙關,他體內的丹田已碎,多年苦修,在頃刻間消失於無形之中,再無行炁的可能了。
片刻後,張之維帶著龔慶離開了田晉中的小院。
葉千秋給田晉中又紮起了針。
田晉中的神色有些黯淡,常年不睡覺,讓他的精神已經耗到了一定地步,身體也因為睡眠嚴重不足,有了各種各樣的毛病。
他能活到現在,也著實是不易。
田晉中沉默片刻,和葉千秋說道“葉前輩,這幾年來,您一直堅持給我行針,是真覺得我還有救嗎?”
葉千秋笑道“當然。”
田晉中微微一歎,道“其實我呐,早活夠了。”
“這些年,我弄成了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實在是難受的很。”
“人這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
“想我緊守了大半輩子的秘密,到底是為了什麼,有時候,我還真是不太明白。”
葉千秋笑了笑,道“老田,你就是太實心眼兒了。”
“張懷義那小兔崽子當年在通天穀和無根生拜把子,稱兄道弟。”
“我可是親眼見過的。”
“他們那點秘密,彆人或許不知道,但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他們能有那般造化,一半功勞得給無根生,另一半得給通天穀裡紫陽真人留下的那些東西。”
田晉中聞言,充滿血絲的眼珠朝著葉千秋看去,他一臉的驚訝,道“前輩,您怎麼知道?”
葉千秋笑了笑,道“張懷義那小子當年就沒告訴你,他們當年第一次到通天穀,被我一巴掌趕出去的事情?”
田晉中訝然道“難道……難道……您懷義口中就是那位仙人?”
葉千秋哈哈一笑,道“什麼仙人不仙人的。”
“無根生當年在通天穀改山穀脈絡的時候,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那小子憋了一肚子的壞水,坑了各大派的人。”
“他和張懷義那小子是半斤對八兩,兩個不省心的玩意兒。”
“什麼八奇技,不就是從通天穀裡的那卷《金華秘訣》裡悟出來的秘法嘛。”
“那《金華秘訣》就藏在通天穀的山腹之中,”
“除了《金華秘訣》之外,還有一篇《悟真篇》的殘篇。”
“紫陽真人修的混元大道,那《悟真篇》中也有對於混元大道的些許注釋。”
“想要憑借這兩篇法門問鼎長生大道,無異於是癡人說夢。”
田晉中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著葉千秋,他緊守了多年的大秘密,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從葉千秋的嘴裡說出來了?
田晉中有了不真實的夢幻感。
“葉前輩……”
“這些……您怎麼都知道……”
葉千秋看著眼前這個糟老頭子,不禁搖頭歎息,他的確是知道二十四節通天穀中藏著的秘密。
當年,他在通天穀中也待了些日子,神識遍布通天穀中。
通天穀中的一切自然瞞不過葉千秋。
即便是被無根生隱藏的很好的《金華秘訣》和《悟真篇》殘篇,他也早已經看了個清楚。
隻是他沒有太過在意罷了。
因為,無論是那《金華秘訣》還是《悟真篇》殘篇,對他來說,都是雞肋一般的存在。
他連天書都看過兩卷,比起《黃石天書》的浩渺來,這兩樣,的確是對他沒什麼吸引力。
所以,他也沒怎麼在意這事兒。
這兩年,看著田晉中這老小子為了守這個秘密,實在是守的辛苦,所以,他就想著找機會捅破這層窗戶紙。
即便這老小子的命救不回來了,但總不能讓他死了還背著一個沉重的包袱。
葉千秋對天師府是有感情的。
當年初次穿越之時,他差一點就坐上天師之位,若不是他不願意改姓張,那天師之位他肯定是坐上了。
後來,到了天龍世界,他在不老長春穀中,又得到了趙升傳下的天書。
也是受了天師一脈的恩惠。
如今,時隔數百載,他來到了新的世界,在這裡又看到了龍虎山,又看到了天師府。
自然是對天師府的人有著天然的親近之感。
更何況,張之維當年給他看了天師府除了天師度之外的全部法門。
葉千秋提點張之維,一來是愛屋及烏,覺得張之維很像當年的他,二來也是要還了這份情誼。
葉千秋一邊將銀針從田晉中的身上取下,一邊說道“老田啊,我說你實心眼吧。”
“張懷義那小子若是真心疼你這個師兄,當年就不該把這事兒告訴你。”
田晉中聞言,搖頭歎息道“是我自找的啊,是我當年逼問著懷義,讓他說出了真相。”
“這一切,都是命啊。”
葉千秋道“什麼命不命的,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覺。”
“有些事啊,既然超出了你的能力範圍,那你就得找人尋求幫助。”
“張之維是你師兄,也是天師。”
“而且他的能力比起你不知強了多少。”
“你把這事兒憋心裡這麼多年,能活到現在,也是個奇跡。”
田晉中忍不住落淚了。
苦守了多年的秘密,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他看著葉千秋,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道“葉前輩,那兩件東西,真的不能得長生嗎?”
葉千秋搖頭失笑,道“長生哪裡是那麼好得的。”
“功法固然重要,但修行,最根本的,還是人呐。”
田晉中聞言,微微頷首,此時,他腦袋上的銀針,和身上的銀針已經全部被葉千秋拔下來了。
他朝著葉千秋躬了躬身,淚流滿麵,顫聲道“多謝前輩,解了我多年心頭之患。”
葉千秋擺了擺手,道“行了,多的就彆說了。”
“好好睡一覺吧,人呐,彆自己跟自己太較勁了。”
“想開點。”
葉千秋將田晉中推進了裡屋,把他放到了床上,然後走了出去。
田晉中看著葉千秋離去的背影,那淚珠是不停的順著眼角往下落著,眼皮子也在不停的往下耷拉著。
這麼多年了,他的心病,終於除了。
沒過了多久,屋裡傳來了田晉中的呼嚕聲。
那叫一個響亮。
站在院子門口的葉千秋也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葉千秋對麵還站著一個身著深藍道袍的年輕道人。
這年輕道人是張之維的弟子,榮山。
榮山聽著院子裡傳來的呼嚕聲,還滿臉的疑惑。
“葉前輩,這是?”
葉千秋笑了笑,道“是你田師叔,他睡著了。”
榮山一聽,登時一愣,隨即是滿臉的震驚。
“田師叔睡著了?”
“這也太……”
榮山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心情了,今日他先是知道了師父返老還童,實在是把他高興壞了。
現在,又得知幾十年不睡覺的田師叔,終於睡覺了。
榮山的心情是無比的激動。
榮山知道,這兩年一直都是葉千秋在給田師叔紮針調理身體。
這田師叔能入睡,一定是葉千秋的功勞。
榮山朝著葉千秋深深一躬,道“葉前輩,您真是神醫,榮山服了。”
“我這就去告訴師父,讓他也聽聽這個好消息。”
葉千秋擺了擺手,笑道“不用了,我正好有事要去找你師父,你就在這裡守著你田師叔吧,他可能要睡很長時間,你告訴其他人彆來打擾他就行。”
榮山聞言,高興的應下了。
……
龍虎山後山,竹林之中。
葉千秋和張之維坐在桌前,桌上擺放著一個香爐,還有熱氣騰騰的茶水。
張之維道“老田睡下了?”
葉千秋點了點頭,道“睡下了。”
張之維歎息道“老田這輩子,不容易啊。”
“懷義這小子,在這件事兒上,的確是害了老田。”
葉千秋和張之維說過關於通天穀的事情,所以,張之維對田晉中的秘密也清楚。
“長生大道,哪裡是那麼好尋的。”
“這幫人,既無知,又無畏。”
葉千秋淡淡說道。
張之維微微頷首,道“這事兒就算過去了,龔慶說,全性的人挖了懷義的屍體。”
“雖然龔慶被拿下了,但全性的其他人,可能會對楚嵐那孩子不利。”
“所以,我想是不是趁著這次天下武道大會的機會,讓楚嵐那孩子也來參加一下,我也好關照關照他。”
“畢竟,他是懷義的孫子。”
葉千秋笑道“你要護著張懷義的孫子,我沒意見。”
“不過,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徐四在暗中保護那小子,這事兒,你讓徐四他們做更合適一點。”
張之維點頭道“行,離五月初五也就兩個月的時間了。”
“你看還有什麼要準備的沒有。”
葉千秋道“各家各派的都通知到了吧,確定能來的能有多少家?”
張之維道“加起來三十多家是有的。”
葉千秋喝了一口茶,道“行,這事兒你讓煥金、富國他們先辦著。”
“全性的事情,還得注意一下。”
“上了龍虎山,來參加武道會,就都是客人。”
“其他門派的人,要是在武道會期間和全性的人在龍虎山起了摩擦,那就是不給你我麵子。”
“這話你得提前通知到那幫人。”
張之維聞言,微微頷首,道“行,我知道了,我這就打電話給他們。”
這時,隻聽得那邊林子裡傳來了馮寶寶的聲音。
“師父,師父,不好嘞,不好嘞……”
“張靈玉的姘頭找上門來嘍。”
“說是要給張靈玉生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