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撇嘴道“老夫就是李淳罡!”
溫華翻了個白眼兒,道“大爺,您彆逗了,李淳罡那麼猛,就您這身板兒,就彆冒充人家劍神了。”
這時,一襲紫袍從門外走了進來。
溫華見狀,正要開口,但當他看到來人的麵貌時,頓時一驚,有些愕然的說道“葉……葉……葉道長?”
葉千秋朝著溫華微微一笑,道“溫華,好久不見。”
溫華吞了一口口水,心裡卻是思緒萬千。
一年多以前,在襄樊城外,他碰到過這位葉道長,而且這位葉道長還請他喝了幾碗酒。
當時,這位葉道長就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能耐,仿佛是那神仙人物一般。
當時他並不知道這位葉道長的身份,可是,他後來聽說襄樊城外蘆葦蕩發生了一件大事。
天下第十,青城山神霄掌教葉真人召來天雷,滅殺了天下第十一王明寅。
當時,溫華就有些猜測,他碰到的那位葉道長是不是那位神霄掌教葉真人。
畢竟,他記得那位葉道長曾經和他說過,要是碰到了什麼難事,可到青城山的青羊宮去找他。
但一想,堂堂天下第十,又怎麼會和他這樣的小人物產生交集。
更可怕的是,後來那位天下第十的葉真人在武帝城大戰王仙芝,一舉將王仙芝打敗,成為了天下第一人。
這讓溫華就更加不敢將他見過的那位葉道長和神霄掌教聯係在一起。
或許他見過的那位葉道長也是青羊宮的道士,和那位神霄掌教同姓呢。
本來,他還想去青城山看看,去驗證一下葉道長到底是不是神霄掌教,但卻是在這個時候碰到了黃老頭。
黃老頭教了他兩劍,他便在這茶肆留了下來,好好練劍,想著等什麼時候他練劍練成了,再去青城山也不遲。
到時候,再請那位葉道長喝幾碗酒,倒也不錯。
隻是溫華實在沒想到,那位葉道長今天居然會出現在他的麵前。
就在溫華思緒大亂之時。
葉千秋從容不迫的走到黃龍士的麵前坐下,看著那棋盤之上的黑白子。
葉千秋淡淡一笑,道“黃先生,聽人勸,吃飽飯。”
“不聽人勸,會遭殃的。”
話音一落,在黃龍士胸前凝結不散的茶水轟然散開,灑在了黃龍士的身上。
黃龍士麵色不變,隻是輕輕甩了甩衣衫,他看了一眼坐在另一桌上的李淳罡,又看了看麵前的葉千秋。
深吸一口氣,悄然說道“葉真人好本事。”
“當日蘆葦蕩初見,黃某便知葉真人他日定然會讓天下皆驚,隻是沒想到葉真人的速度比黃某想象的還要快些。”
“黃某演算天機多年,還是頭一次錯的這麼離譜。”
“廣陵江上,一劍破甲四千六,原來是葉真人的手筆。”
“難怪,李淳罡還活著。”
葉千秋淡淡一笑,道“當日蘆葦蕩前,我勸過黃先生,讓黃先生歇了糊弄這孩子的心思。”
“可是,黃先生怎麼就不聽勸呢?”
黃龍士笑了笑,道“這世上還沒有黃某不敢做的事。”
葉千秋笑道“有一首詞,不知黃先生聽過沒有?”
黃龍士一臉淡然,道“哦?不知是何詞?”
葉千秋悠然念道“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
“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
“說什麼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鬃又成霜?”
“昨日黃土壟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
“金滿箱,銀滿箱,展眼乞丐人皆謗。正歎他人命不長,哪知自己歸來喪!”
“訓有方,保不定日後做強梁;擇膏粱,誰承望流落在煙花巷!”
“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昨憐破襖寒,今嫌紫蟒長。”
“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
“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黃龍士聽完,雙掌交合在一起,鼓掌道“好詞,好詞。”
“隻是不知今日葉真人前來,是否是來取這衣裳?”
葉千秋笑道“既然衣裳未成,自然不是時候。”
此時,葉千秋看向棋盤,道“當日蘆葦蕩前,與黃先生對弈一局沒有儘興,今日再來一局如何?”
黃龍士聞言,道“黃某正有此意。”
話音落下,黃龍士一拍桌麵,棋盤上的黑白棋子還有那琉璃棋子儘數飛起,黑的白的在空中旋轉起來,然後落在涇渭分明的落在了兩邊的棋盒當中,琉璃棋子落在了第三盒中。
坐在一邊兒的李淳罡朝著還在發愣的溫華踹了一腳,道“瓜娃子,還愣著作甚,還不趕緊的沏壺好茶放在這兒,等著看國手下棋了!”
溫華被李淳罡一腳踹的回過神來,趕緊去沏茶了。
桌前,黃龍士和葉千秋相對而坐。
黃龍士道“當日蘆葦蕩前,隻是一副殘局。”
“今日這一局,可是嶄新的一副棋局。”
“當日蘆葦蕩前黃某敗了,今日便有葉真人握白子猜先。”
葉千秋笑了笑,抓起一把白子握在手中。
黃龍士捏出一枚黑子來,扔在棋盤上。
葉千秋攤開手掌,將手中白子儘數灑在棋盤上。
黃龍士看了一眼,道“葉真人請。”
隻見葉千秋伸手將那枚黑子拿了回來,而那些散落的白子則是儘數被黃龍士拿了回去。
二人掉換棋盒,葉千秋執黑先行,黃龍士執白。
葉千秋一子直落棋盤中央。
黃龍士瞳孔一縮。
李淳罡在旁嘀咕一句。
“葉大真人的路子可真野,第一子就直接落在了天元上,雖然老夫棋力不咋滴,但也知道金角銀邊草肚皮的道理。”
“天元四處漏風,要做眼最難。”
“黃三甲的棋力可是頂呱呱啊,葉大真人可要穩住啊……”
這時,隻見黃龍士緊隨其後,將手中白子落下。
二人落子奇快,你一手,我一手,很快,棋盤之上,已經是密密麻麻。
沏好茶的溫華提溜著茶壺出來,給葉千秋、黃龍士都倒了一碗茶。
然後又跑到李淳罡跟前,給李淳罡也倒了一碗。
倒完茶,看到葉道長和黃老頭下棋下的頗為唬人。
溫華伸手撓了撓褲襠,嘀咕道“老黃頭下起棋來,還真像是變了一個人。”
李淳罡喝了一口茶,砸吧砸吧嘴,道“這茶也忒苦了些。”
溫華立馬陪上笑臉,道“多喝兩遍就不苦了。”
李淳罡看著嬉皮笑臉的溫華,有些狐疑道“小子,老夫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溫華打了個哈哈,道“沒見過,沒見過。”
這時,隻見那邊下棋的葉千秋和黃龍士落子的速度是越來越慢。
隻聽得黃龍士突然開口道“黃某人一直認為,江湖也好,江山也罷,到底都還是年輕人的。”
“黃某人喜歡這樣的天下,不至於死氣沉沉。”
“不知道葉真人是不是這樣認為的?”
葉千秋淡然說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這應該是自然之道。”
黃龍士聞言,笑道“看來,我和葉真人還是有些合道之處的。”
“離陽王朝有張巨鹿顧劍棠,北莽有才到中年的拓跋菩薩,有更年輕的董卓之流,以後還會有不斷的新人,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尖上位。”
“隻是不知葉真人是新人,還是舊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