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溫華直接把他拉出了屋子。
看著黑壓壓的天際之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黃龍士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他看著城外不斷飄來的天光,臉上泛起一絲凝重。
“數百年來,即便是春秋之時,也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盛事。”
“姓葉的,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收場!”
……
李淳罡看著越來越多的人從遠方遁來,饒是他見慣了大場麵,依舊是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看著麵無表情,居高臨下的葉千秋,李淳罡忍不住拍掌稱快。
黃三甲那個老東西,肯定想不到葉大真人有這樣的豪氣吧。
黃三甲充其量不過是鼓搗一個隋斜穀來給葉大真人添點樂子,但葉大真人直接言傳八方,遍請天下群雄。
黃三甲玩陰謀詭計玩了一輩子,麵對葉大真人的浩蕩之勢,也就算個屁。
李淳罡摳著鼻孔,想著是不是跑回留下城去,提溜出黃三甲來,讓他親眼看看這百年不遇的大場麵。
……
不遠處。
隋斜穀魁梧的身形始終不動如山,這種舉動,既是百年閱曆積澱下來的謹慎,也是敢與葉千秋這世間第一人叫板的自負。
就在此時,一道道天光從天穹墜落四方,一道道人影悄然而現。
隋斜穀仰天大笑,一氣驟然長吐,吐出了百年吞食的千百劍氣。
……
……
嘩!
千百劍氣頓時湧出,遮天蔽日。
但在還未觸及到道字六劍之時,就已然消融。
吃劍吃了一輩子的隋斜穀將自己平生最為鼎盛的劍道給施展了出來。
但……依舊脆不可言。
道字六劍橫空。
持靜!處後!守柔!內收!凝斂!含藏!
分彆占據六個方位。
天穹之上,天門洞開,霞光從天門之中溢出,仿佛有仙樂飄來。
大地之下,裂縫百丈,洪流從溝壑之中淌過,如同幽冥之花綻放。
隋斜穀拚儘全力一劍,想要領教天下第一的劍道。
然後……連個水花都沒有泛起。
隋斜穀哈哈大笑起來,起先笑聲高亢無比,但沒過了一會兒,便已經滿是淒涼。
“一生持劍,不過如此……”
“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
隋斜穀失魂落魄的踉蹌而去。
吐出了千百劍氣的隋斜穀,終於明白了天下第一人的劍道是何等恐怖。
如果說天不生李淳罡,是劍道萬古如長夜。
那天不生葉千秋,便是劍道萬古齊悲鳴。
吃了一輩子劍的隋斜穀至此之後,再也沒有吃過劍。
因為,世上千萬劍,縱使都進了他腹中,依舊是凡俗之劍。
隋斜穀的退走,讓從天南地北趕來的四方高手心神微震。
有外貌如同莊稼漢子的北莽軍神拓跋菩薩。
有白衣似魔的女魔洛陽。
有桃花劍神鄧太阿。
有吳家劍塚塚主素王吳見。
有白衣僧人李當心。
有佛門大金剛龍樹老僧。
有青衫儒士,收官無敵曹長卿。
還有伸著懶腰的李淳罡。
此時,隻見葉千秋橫空而立,一襲紫袍飄然若仙。
道字六劍轉動不已,無人敢動。
縱使是狂傲無比的白衣洛陽,也不敢觸其鋒芒。
隋斜穀雖然在天下間聲名不顯,但是真正的高手卻是不會不知道隋斜穀的大名。
西蜀劍皇、劍九黃皆是此人徒弟,更何況,敢直麵打敗了王仙芝的天下第一人葉千秋,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證明。
……
留下城內。
諸多北莽百姓早已經注意到了天象異變。
一個個激動無比,此等天象異變,百年難遇。
眾人奔走相告,朝著留下城外湧去。
有人看到了在雲端禦劍而立的薑泥,看到了青衫曹長卿。
還看到了白衣僧人李當心。
武評天下十大高手中的五位,齊聚留下城外。
堪稱百年難得一遇的盛事。
凝立許久的桃花劍神鄧太阿最先開口,他背負無名劍,落在地上,朝著樹乾上的李淳罡拱手道“多謝李前輩萬裡借劍。”
“見水劈水,見山開山,李前輩借給我的劍道,我已經接下。”
李淳罡擺了擺手,道“不用這麼客氣。”
鄧太阿微微頷首,看向葉千秋,朗聲道“當日武帝城內,我見葉真人一劍,未曾出劍。”
“今日,我依舊不出劍。”
“我要尋訪海外仙山異士,砥礪劍道,待我他日歸來之時,再向葉真人討教。”
此句落下,鄧太阿負劍輕吟,飄然遠去。
“夢如蕉鹿如蜉蝣,背劍掛壁崖上行。”
鄧太阿如此灑脫而去,引得曹長卿側目。
曹長卿看了一眼名動天下的第一人,扼製住了和葉千秋一較高下的衝動。
他初入儒聖之境,還未戰過王仙芝,如何能戰葉千秋。
隻聽得曹長卿朗聲道“今日得見葉真人風姿,甚為欣喜,他日曹某人定然親自前往青城山拜會葉真人。”
話音落下,曹長卿朝著飛劍之上的薑泥使個眼色,朝著東南方向飛去。
薑泥看著還活得好好的李淳罡,破天荒的喊了一句。
“師父,我走啦!”
李淳罡看著乘風禦劍而去的薑泥,臉上泛起笑來,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娃娃,這才多久不見,已經有了這般造詣。
將來定是一枚女劍仙。
鄧太阿和曹長卿一去,拓跋菩薩不發一言,悄然退走。
白衣洛陽嗬嗬一笑,也飛身退去。
吳家劍塚塚主素王吳見看到道字六劍,神色間頗為落寞。
劍道之上,先出了個李淳罡就夠讓人鬨心的了。
現在,又來了一個比李淳罡還猛的葉千秋。
吳家劍塚,難啊。
吳見看著湧現金蓮的天門微微一歎,隨即悄然退去。
一時間,隻剩下葉千秋、李淳罡和那白衣僧人李當心、還有其師龍樹僧人。
隻不過龍樹老和尚已是垂垂將死。
老和尚看向葉千秋,笑道“將死之前,能見識一下天下第一人的風采,倒也沒什麼遺憾了。”
“八百年前,道門有呂祖。”
“八百年後,道門又出一位葉聖。”
“哎……徒兒啊,你往後可得悠著點。”
李當心道“師父,少說兩句行不行,有什麼要說的,等以後留著再說。”
龍樹老和尚道“等不到以後啦……”
“其實說心裡話,滅佛不可怕,燒去多少座佛寺多少卷佛經,驅趕多少僧人,師父不怕。”
“怕的佛心佛法不長存,一禪的那一個禪,當下還是小乘,以後能否由小乘入大乘,師父是看不見了。”
李當心道“師父,我不希望看見那一天。”
龍樹老和尚道“嘿,作為南北師父的師父,其實也不想看到那一天,不過這話,也就隻能跟你說。”
說完這一句話,滿身金黃色的龍樹僧人麵朝著葉千秋吟誦了一遍阿彌陀佛,便再也沒了聲。
李當心朝著葉千秋雙手合十,然後捆住龍樹老和尚的屍身,化作一道白虹而去。
眼看著沒了人煙。
葉千秋輕輕搖頭,這一把火終究還是沒燒起來。
終究還是時候未到。
葉千秋收了神通,天門畢,地戶關,天地又恢複了平靜。
葉千秋落在李淳罡身旁,二人朝著遠方行去。
李淳罡一邊走,一邊說道“這些人,忒沒膽氣。”
“有本事一起上啊!”
“一個比一個跑的快。”
……
留下城的小茶館內。
看著風雲消散的黃龍士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沒打起來,不然就再無回天之力了。”
……
這一日過後,神霄掌教葉千秋於北莽留下城外以道字六劍鎮道門氣運,嚇退天下六大高手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時間,江湖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