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一道!
深秋時分,京城氣高潔淨。
但是最近京城風波不止,可是讓不少人操碎了心。
葉千秋帶著陳漁住在酒樓,閒來無事時,便在太安城中四處逛逛。
天下城池,各有各的風采。
葉千秋見過太多太多的大城小城,在城中閒逛,無非也是在見識這京城的風土人情。
其實無論哪個朝代的京城,處在朝廷鼎盛之時,大多都是繁華無比。
便是市井小民的臉上,也有著非同一般的神采。
普通人,無非是求活,求更體麵的活。
陳漁雖然性子恬淡,但終究不是那種天性淡漠之人,在城中閒逛之時,還是頗為高興。
事實上,自從她懂事以來,從心態上就沒有這麼輕鬆過。
從前,她隻是一條被寄養在池塘中好看的魚,現在,她有了能去往大海的機會。
……
就在葉千秋和陳漁在京城之中無所事事的時候。
京城一處狹小老宅裡。
兩個大老爺們可憐兮兮的蹲坐在台階上,望著一名女子在院中用一方巨大青石壓製醃酸菜。
京城不論貧富,家家戶戶都有用大石大缸在秋末醃菜禦冬的習俗。
女子衣著樸素,素水芙蓉,長相與氣質一般無二,也寡淡得很,唯獨聚精會神對付酸白菜的時候,神情格外專注。
院中有兩口缸,一口水缸裡頭有五六尾晚上就要一命嗚呼的河鯉,是兩名饞嘴男子前幾夜專程去河中偷來,養在清水缸中先祛除泥汙土氣,可憐其中一位還負著傷,包裹得跟一顆粽子無異,這酸菜魚的做法也是出自他提議,主仆男女二人嘗過一次後,都覺得不錯。
負傷男子瞧不清楚麵容,腰間挎了一柄木劍,由於對身邊那哥們心懷怨氣,拿言語挖苦他。
“六缸啊,你有這名字是不是因為你喜歡吃酸菜,而醃製白菜又得用上大缸,你家恰好有六隻缸,所以才叫六缸。”
旁邊那青衫男子沒理會負傷的男子。
負傷男子卻是越說越氣勁。
“你爹取名字也太不上心了,我覺得吧,你十有八九是路邊撿來的便宜兒子。”
“你這次好不容易逮著機會行走江湖,還不趕緊找你親爹去。”
“你說你天大地大的,要死不死偏偏來京城作甚?”
“來京城蹭飯吃也就罷了,為啥偏偏你侍女的劍術還比你強。”
“你這不坑人嗎?”
“你娘的,黃老頭也不是個東西,故意給老子下套,跟祁嘉節和白長江那雙老烏龜比劍以後,才知道就數你家喜歡做酸菜的侍女最厲害。”
“害得老子差點心灰意冷偷溜出京城,想著再練劍個七年八年再重出江湖,要不是遇上了心愛女子,就真虧死了。”
“對了,六隻缸,以後要不你讓她安心醃白菜得了,耍什麼劍,然後跟外人就說第二場比鬥輸給我了,使得她無心練劍,如何?”
負傷男子像個話癆似的,說起不著四六的話來也沒個完。
被取了個六缸綽號的年輕男子不說話,隻是盯著院中女子勞作。
負傷男子自怨自艾道“本來以為來了京城,怎麼也該輪到我溫華揚眉吐氣,沒想到卻是倒了八輩子黴,前兩天咱們去河裡偷魚,給巡城甲士撞上,見著我以後就問是不是那個溫不勝。”
“老子不勝你大爺啊,老子不就是比劍前喜歡掏一掏褲襠裡的小兄弟嗎?”
“不就是少了一點高手風範嗎?”
“可我英俊相貌畢竟擺在那裡,怎就沒有女子比完劍來跟我套近乎。”
“六缸啊,你呢,劍術平平,也就是比我多吃一兩年江湖飯,給我說說是為啥,回頭我見著李姑娘,好對症下藥,說上幾句討巧的話惹她笑。”
青衫男子拿手捋一捋前邊放著的竹竿,道“你不是跟她揚言你要當天下第一出名的劍客,然後迎娶她過門嗎?”
“她既然答應了,那你還走什麼歪門邪道,練劍練出個無敵於世就行。”
溫華一臉怒氣,道“無敵個屁,你真當劍術第一是你家侍女酸菜的一壇子酸菜啊?”
“且不說我連翠花都打不過。”
“便是我將來勝過了翠花,前邊兒還有桃花劍神鄧太阿,兩袖青蛇李淳罡李老劍神這樣的大人物等著。”
“更彆提,在李老劍神前邊兒,還有一位用道劍上鎮天門,下啟地戶的葉大真人。”
“天下英豪何其多,我溫華,難啊。”
青衫男子笑了笑,儘顯儒雅。
他始終目不轉睛的望向女子,嘴上笑道“沒想到你小子的心還挺大。”
“但你有沒有想過,天下之大,練劍的人那麼多,能走到葉大真人那一步的,也就一個而已。”
“就是加上李淳罡、鄧太阿,也不過寥寥三人而已。”
“隻要你勝過了天下大多數劍客時,你就有機會去挑戰那三位了。”
“再說了,你還這麼年輕,有的是機會。”
“隻要你勝了棠溪劍仙盧白頡,那你最不濟也是太安城第一出名的劍士了,還怕李姑娘不對你刮目相看?”
溫華唉聲歎氣道“你這人是真沒勁,跟小年比差了十萬八千裡,我也就是沒銀子租屋住,否則打死都不跟你們住在一起。”
“是,像葉大真人、李老劍神、桃花劍神那樣的劍道魁首人物離我是有些遠了,我不想也罷。”
“但盧白頡可是兵部侍郎,那可是天底下都有數的大官,我就算比劍贏了他,以後也算徹底跟官府結仇。”
“萬一盧白頡心思歹毒一些,隨便喊上幾百上千號嘍囉截我,我也就隻有兩劍的功夫,內力還不如你,我該如何是好?”
“就算逃了出去,刀劍無眼,砍傷了官兵,更慘,這趟行走江湖還沒贏過誰就被傳首江湖,那我還不得被小年笑話死。”
吳六鼎轉頭瞥了一眼溫華,隻覺得荒誕不經,這麼一個貪生怕死的地方遊俠怎就能使出那可謂爐火純青的兩劍?
內力平平,造詣平平,心性平平。
黃三甲難不成真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耐,可以化石點金?
吳六鼎作為劍道聖地吳家劍塚的當代翹楚,對於劍道領悟之深廣,不可謂不高。
但他就是想不通身邊這挎著木劍的男子如何能夠脫穎而出。
詭道劍,一直被視作劍術末流,劍塚海納百川,對於千百劍術萬千劍招雖說一視同仁,可曆代枯劍士都以參悟詭道劍最少,王道劍與霸道劍最多。
溫華轉頭問道“六缸,手上有閒錢不,借我一些,我過幾日跟棠溪劍仙比劍,總不能還穿這一身破破爛爛,太對不起我的一身才學了。”
“唉,要是小年在,他就是偷雞摸狗,也會幫我置辦一身,哪像你,半點悟性都無。”
“活該你一輩子劍術不如你侍女,我咒你晚上吃酸菜魚被魚刺掐死。”
吳六鼎頗為無奈的說道“你這像是開口借錢的人?”
溫華翻個白眼道“你家侍女還用從老劍神那裡偷學來的兩袖青蛇對付老子呢!”
“大不了下次見了老劍神,老子不在老劍神麵前說你家翠花的壞話就好了。”
吳六鼎則道“你見過李老劍神?”
溫華哼哼兩聲,道“當然見過,不僅見過李老劍神,就連葉大真人我也見過。”
“看見我木劍上的這個符號沒,那是葉大真人親自刻上去的。”
“六缸啊,彆看小爺我現在落魄,但將來指不定就真名動天下了。”
“現在你借我點錢,將來肯定好處是大大的。”
吳六鼎一臉無奈的扔給溫華一個錢袋子。
但並不把溫華說的話當真。
神霄派葉真人是何等人物,怎麼會和溫華這樣的小人物產生交集,還給他親自刻符。
溫華接了錢袋子,看吳六鼎一臉不信的模樣,拍拍屁股,大咧咧的說道“六缸,你還彆不信,早晚你會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