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幾乎把皇親國戚四個字寫紙上貼在額頭的膏粱子弟,身邊女子環肥燕瘦,擺飾都很是拿得出手,美人身上隨意一件擺飾典當出去,都能讓小戶人家幾年不愁大魚大肉。
還有一些江湖草莽氣濃鬱的雄壯漢子,呼朋喚友。
館內小二是個年輕小夥,雖然也算是見慣了大人物,但看到陳漁這等絕色,忍不住上前來獻殷勤。
葉千秋點了幾盤肉,要了鍋底,又要了些蔬菜,便坐好等著。
沒過了一會兒,小二已經將切好的羊肉給端上來,上了鍋底,拿了料碗過來,還給上了幾碟精美小食,木炭在鍋底下燃燒著,鍋裡的湯咕嘟咕嘟的慢慢沸騰起來。
許久沒吃涮羊肉,還挺稀罕這一口。
葉千秋讓陳漁和兩孩子敞開了肚皮吃。
唯有李東西吃的最風卷殘雲。
陳漁吃起來細嚼慢咽的,有種彆樣的美。
不多時,有一名衣著華麗的錦衣公子先進來,占了一桌,扔下一把象牙扇,和小二哥說是一會兒人到齊了就來吃。
那錦衣公子顯然是這店裡的常客,那小二點頭應了下來。
那錦衣公子便揚長而去。
沒過了一會兒,店裡已經是坐滿了客人,唯獨那一桌空餘。
葉千秋在這邊大快朵頤,和李東西倆人吃的飛快。
陳漁倒也見怪不怪,和葉千秋呆的久了,自然知道掌教師尊並不是拘泥於小節,時常端著架子的黃紫貴人。
事實上,在青羊宮裡,除了那位吳靈素喜歡端架子之外,好像也沒什麼人喜歡成天端起來。
好比那羊皮裘兒老頭李淳罡天天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還有她的那位黃師弟,彆看一大把歲數了,本事也不差,但也經常是一副為老不尊的樣子。
就在幾人吃的酣暢淋漓的時候。
隻見一行四人走進了館子裡。
這四人剛進來。
坐在桌前正大口吃肉的李東西眼睛一亮,朝著那四人招手道“徐鳳年!”
李東西這一聲“徐鳳年”,頓時讓館子內的人紛紛側目不已。
徐鳳年是何人,恐怕今時今日的京城中人,還沒有人不知道的。
徐鳳年聽到李東西的呼喊,便朝著葉千秋這邊看來。
這一看,徐鳳年頓時愣住了。
葉大真人怎麼和李東西這丫頭坐一塊兒了。
還有,葉大真人什麼時候也到了太安城,怎麼一點兒風聲都沒有收到。
徐鳳年身旁站著的是紫衣軒轅青鋒。
還有侍女青鳥,還有一個少年。
徐鳳年看到了葉千秋,自然不敢怠慢,不過一想葉千秋到了太安城似乎一點動靜也沒有。
徐鳳年便不動聲色的走了過去,先和李東西打起了招呼。
話還沒說兩句。
李東西便梨花帶雨的哭了起來,朝著徐鳳年道“徐鳳年,你是要死了嗎?”
“怎麼頭發都白了?”
徐鳳年聞言,微微一笑,騰出一隻手,摸著她的小腦袋。
“離死還遠著呢,我這是覺著出門在外,想要引人注目,得劍走偏鋒,就染成了白發。”
小姑娘姓格天真爛漫,卻不笨,氣呼呼的說道。
“你騙我!”
徐鳳年直接繞開話題,坐在小和尚吳南北的身邊,笑道“南北,好久不見。”
小和尚朝著徐鳳年雙手合十行禮。
這時,徐鳳年看向葉千秋,正要開口說什麼。
葉千秋卻是笑道“來了就坐下吃飯,彆說那些沒用的。”
徐鳳年會意,當即朝著青鳥眨眨眼,示意她們都坐過來。
一張四方桌,四邊都是長凳子。
一張凳子坐兩個人倒也能坐的下,無非是多添幾雙碗筷的事情。
青鳥和那少年都坐了下來。
青鳥是認識葉千秋的,但剛剛她看懂了徐鳳年的眼神,隻是朝著葉千秋微微欠身,算是行禮,沒有開口多言。
但這時,一身紫衣的軒轅青鋒卻是不樂意了,她一扭頭,便朝著一旁的那桌空桌子上坐去,還開口道“擠在一起吃的不痛快,有空桌子,乾嘛不坐。”
徐鳳年見狀,不知道這婆娘發什麼瘋,也沒理會她。
軒轅青鋒這婆娘被軒轅敬城驕縱慣了,一身的臭脾氣,也就對著徐驍還能有幾分拘謹敬畏,對徐鳳年從來就談不上好臉色,左耳進右耳出。
徐鳳年早習慣了,但今天葉大真人也在,軒轅青鋒也發瘋,徐鳳年心裡還是有些疑惑的,不過也沒太在意。
軒轅青鋒也不理睬桌上放了一柄象牙骨扇,一揮袖便將那柄值好些真金白銀的雅扇拂到地上。
徐鳳年坐在這邊,知道這裡人多眼雜的,也不方便和葉千秋多說什麼。
便喊著小二哥多添幾副碗筷,又多要了幾盤羊肉。
那小二哥應聲而來,剛放下碗筷,便瞧見了坐在一旁的軒轅青鋒。
眼看著軒轅青鋒一臉煞氣,那小二倒也不犯怵,直說那桌有人提前訂了。
軒轅青鋒一臉寒霜的看向那小二,已經有暴走的傾向。
徐鳳年在一旁見狀,急忙起身,朝小二道“小二哥,這事兒是我們理虧,等扇子主人到了,我自會跟他們說一聲,要是不願通融,我們再去外頭老老實實等著,這會兒天冷,就當我們借貴地暖一暖身子。”
“我這妹子脾氣差,彆跟她一般見識。”
小二自然不是真要趕人,隻是人家提前訂了位置,總不能看見了也不說一聲,徐鳳年這麼一說,小二也就順水推舟,讓他們等下自己去溝通。
徐鳳年朝著軒轅青鋒低聲道“你又鬨什麼幺蛾子,葉真人也在呢。”
軒轅青鋒麵無表情的說道“我不過一個小女子,哪裡配和葉大真人同桌。”
徐鳳年見狀,一臉無奈,不知道這家夥抽的是哪門子風。
就在這時,四五位衣著鮮亮的錦衣子弟進了門。
為首長的著實磕磣,看到軒轅青鋒的背影後,眼前一亮,來到徐鳳年身邊,屈起雙指在桌麵上敲了敲,眼神陰沉晦暗,臉上倒是笑眯眯。
“你們摔了我的扇子占了我的地兒,有些不講究啊。”
徐鳳年抬頭望去,笑道“折扇名貴,可還算有價商量,這象牙滾雕繡球就真是無價寶了,我妹子摔出了幾絲裂痕,是我們不對,這位公子宰相肚裡能撐船,開個價,就算砸鍋賣鐵,我們也儘量賠償公子。”
公子哥哈哈笑道“宰相肚裡能撐船?我可不是宰相。”
身邊幫閒的狐朋狗友也都哄堂大笑,有人道“王大公子,咱們離陽王朝稱得上宰相的,不過是三省尚書令和三殿三閣大學士,先前空懸大半,如今倒是補齊了七七八八,這小子獨具慧眼啊,竟然知曉你爹有可能馬上成為宰相之一。”
公子哥擺擺手,道“談錢就俗了,本公子不差那點,不過這扇柄係著滾繡球的小物件,是本公子打算送給天下第一名妓李白獅的見麵禮,裡頭有大情誼,你怎麼賠得起?”
“本公子向來與人為善,本不打算跟你一般見識,既然你說了要賠,那咱們就坐下來計較計較,你起開,我坐下,讓我跟你妹子慢慢計較。”
徐鳳年笑道“你真不跟我計較,要跟我妹子計較?”
那公子哥一臉自信的點頭。
徐鳳年起身,坐回了小和尚吳南北的身邊。
周圍的看客們,都知道這白頭公子便是北涼世子徐鳳年,看到徐鳳年這麼好說話,都有些懷疑到底是不是徐鳳年本人了。
徐鳳年一走,軒轅青鋒的臉上就更是難看。
直接朝著那公子哥喝道“滾一邊兒去!”
那公子哥不服,隻是話還沒說出口,人就已經被踢到了館子外邊。
和那公子哥一起的幾個狐朋狗友也沒有幸免,眨眼間,也都被扔了出去。
一時間,館內食客看著一臉寒霜的軒轅青鋒,才都明白了,原來這紫衣女也不是善茬兒。
就在這時,門外又有幾人走了進來。
徐鳳年看到這幾人,眉頭一挑。
這時,葉千秋放下筷子,朝著一邊的陳漁說道“小魚兒,吃飽了沒有?”
陳漁道“師父,飽了。”
葉千秋微微頷首,站起身來,朝著走進門來的幾人看去,一邊看,一邊和一旁的徐鳳年說道“徐小子,你可聽過有一種命格叫月桂入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