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他在,神霄派便必定可以力壓龍虎山和武當山,成為當世道門之首。
他為什麼要來踩離陽王朝呢?
雖然他沒有和曹長卿一樣出手,但他如此行徑,其實和曹長卿也沒什麼兩樣了。
昔日天下第一人王仙芝雖然看不上凡俗之人,但也沒這麼光明正大的踩過離陽王朝的臉麵。
顧劍棠心裡很是疑惑。
對於這個突然橫空出世,隻用了短短時間,便登頂武道頂峰的男人,顧劍棠很是關心。
因為,這樣的人物,動一動腳,都可能引起一場大地震。
值此敏感時期。
由不得顧劍棠不多想。
身為執掌兵部將近二十年的武將,顧劍棠本來對於西楚複國根本不看好,甚至覺得西楚複國極有可能成為張巨鹿疏泄暗流的奇佳切入口。
碧眼兒張巨鹿執政離陽,整頓吏治,受到的阻力是外界根本無法想象的巨大,看似依仗皇帝陛下的信賴,氣勢如虹,可內裡如何,又在何時劇烈反彈,連顧劍棠都不敢設想。
曹長卿前來觀禮,在顧劍棠看來本來就是一場天子和曹長卿心知肚明的配合之舉。
若是天子真不想放曹長卿進來,完全可以派人把曹長卿擋在太安城之外。
可是天子沒有這麼做,碧眼兒張巨鹿也沒有吭聲。
直接讓曹長卿大搖大擺來到了城頭,昭告天下,西楚複國。
這未嘗不是用外力來引導內壓。
有了西楚複國之事,碧眼兒張巨鹿在朝堂之內麵對的壓力就會縮小很多。
如果沒有葉千秋的出現,這事兒可能對離陽來說是好事。
但葉千秋的橫空出世,無異於是給西楚複國增添了幾抹光輝。
葉千秋那句模棱兩可的話,到底是不是表示他看好西楚?
顧劍棠不知道,也猜不透。
不知道這天下間有沒有能看透這天下第一人心思的人。
顧劍棠不禁想起,當初離陽西楚南北對峙,是誰都猜不出結局的旗鼓相當。
如今二十年海晏清平,西楚複國,無異於是以半國之力抗衡其餘春秋諸國聯手。
若是隻有西楚一國,那無異於是蛇吞象。
但如果再加上一個天下第一人,那西楚的贏麵可就更大了些。
如果曹長卿和葉千秋聯手,在太安城大開殺戒,將離陽王朝的天子還有文武百官殺個大半。
離陽定然元氣大傷,到時候,西楚自然有機可乘。
終究,還是天下第一的這個威力太大了。
若是葉千秋支持西楚,那離陽危矣!
顧劍棠心裡有些亂。
這時,隻見離陽皇帝踏出一步,朗聲道“朕希望有生之年,能跟曹先生能心平氣地在這太安宮城內以棋會友。”
曹長卿灑然一笑,沒有附言。
薑泥禦劍離開城頭十丈,讓廣場上文官武將又是一陣戰戰兢兢,她扯了扯嘴角,大涼龍雀高入雲霄,不見蹤影。
曹長卿朝著葉千秋遙遙拱手,說一聲。
“多謝葉真人前來觀禮。”
隨即也轉身朝著天際掠去。
曹長卿臨走之時這一句謝語,落在離陽王朝的文武百官耳中,無異於是驚雷乍響。
不能怪他們多想。
著實是到了曹長卿和葉千秋這種地步的人,一言一行都可能暗藏極為深刻的含義。
曹長卿對天子不假辭色,這很正常。
但曹長卿離去之前,和葉千秋道一句謝。
這又是何意?
葉千秋為何會如同曹長卿一樣,禦劍而至太安城上空。
莫非他看好曹長卿?
文武百官的心裡如何想,葉千秋自然不在乎。
曹長卿前來觀禮,宣布西楚複國。
往後這天下,可就要熱鬨起來了。
至於曹長卿臨走之時,向他道謝,倒是有幾分意思。
陳漁看到薑泥禦劍而去,臉上還泛起幾抹豔羨之色。
她雖然性子恬淡,但到底還是年輕,看到薑泥禦劍而行,心裡也動了幾分心思。
曹長卿走了,葉千秋卻是不著急走。
既然是觀禮,總得看到最後。
太玄劍橫空,他站在巨劍之上,居高臨下,俯瞰著這堆世上最大的權貴。
在這個角度去看,無論是天子,還是權貴,都和最普通的百姓一樣。
太小。
葉千秋不由感慨,以後還是要多走路。
飛的久了,容易飄。
還是腳踏實地些為好。
總歸是接地氣。
此時,隻見一個掌印太監麵朝廣場沉聲喊道“特許北涼世子徐鳳年退朝,何時出城,無須向朝廷稟報。”
徐鳳年聽聞聖旨後,仍是雙手插袖,轉身便走。
一直留心北涼世子下一步動靜的趙家天子眯了眯眼,但很快就釋然,臉色如常,幾乎在徐鳳年轉身同時,走向大殿,跨入門檻。
葉千秋看著這一幕,不禁淡淡一笑。
他雖然沒見過趙徐兩家好的時候,但由此可見,趙家這皇帝太俗氣。
趙徐兩家,至此分道揚鑣。
以後這天下,有得看了。
大半官員都在徐鳳年轉身時,不約而同咽了咽口水。
這位藏拙的北涼世子,十二柄飛劍一出,可算是鋒芒畢露,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又是一個人屠徐驍。
徐鳳年一走,白玉廣場上的局勢就變得十分和諧起來。
天子讓掌印太監宣讀了聖旨之後。
文武百官便開始儘數退朝而去。
隻有寥寥數人還留在白玉廣場之上。
這些人,就是趙家天子用來阻擊曹長卿的人。
白衣陳芝豹。
持刀顧劍棠。
吳家劍塚塚主。
吳家劍塚素王。
還有那城牆之上的老人。
還有趙家天子。
葉千秋不走,趙家天子不走,他們都不敢走。
誰知道葉千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葉千秋崛起的速度太快。
世上對他了解的人太少。
誰知道他是不是和曹長卿一樣,也是昔日春秋八國的舊人。
葉千秋看到顧劍棠、陳芝豹等人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反倒是那趙家天子看起來沒什麼擔憂之色。
隻聽得那趙家天子朗聲道“葉真人初至太安城,朕也是初次與葉真人見麵,不知朕有沒有榮幸邀請葉真人同遊皇城?”
葉千秋聞言,笑道“天子好意,貧道心領了,貧道乃是方外之人,就不在宮城之中行走了。”
話音落下,葉千秋腳下巨劍升起,朝著遠處飛去。
趙家天子看到葉千秋離去,從容淡定的麵容一垮,身子往後一靠,坐在了後邊的椅子上,他的後背衣衫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
彆看他表現的從容淡定,但誰知道他剛才麵對的是怎樣的壓力。
一個對離陽態度不明的天下第一。
對於離陽的威脅。
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