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葉千秋便要轉身回閣中,走到半截,葉千秋又回頭,道“哦,對了,元嬰,你帶這小子去見見那娘倆。”
李義山聞言,微微頷首,起身和徐鳳年道“跟我來。”
徐鳳年一頭霧水,但還是跟著李義山走了出去。
二人一路前行,最後到了趙玉台曾經住過的閣樓。
此時,在那閣樓下,有兩個女人正在逗弄一個不算大的女嬰。
當徐鳳年看到那個抱孩子的女人時,整個人都呆住了。
李義山站在一旁,悄然說道“北莽和北涼一開戰,北莽的那個老婦人就想對紅薯下手了。”
“不過,掌教提前做了布置,所以,就把娘倆接到青城山來了。”
“沒通知你是紅薯的主意。”
“去看看孩子吧。”
“挺像你的。”
徐鳳年聽著李義山的話,木愣愣的朝著樓閣下一步步的走去。
當徐鳳年走到那閣樓下時。
兩個女人都發現了徐鳳年的身形。
其中一個女子悄然離去。
剩下那個抱孩子的女子輕咬著嘴唇,看著懷裡的女娃娃,低聲道“小地瓜,你爹來看你了。”
……
翌日,青羊峰,青羊宮內盛況空前,大概是沾了這洞天福地仙氣的緣故,除了徐鳳年那事兒,三教九流這幾日在山上呆著,也沒鬨出什麼事兒來,基本上都能在山上融融樂樂。
這一大早的,第一場爭辯就開始了。
幾乎所有人都湧入了青羊宮三清殿前的白玉廣場之上。
白玉廣場的最中央,搭建了一個平台。
有一僧一道在上開始舌燦蓮花。
這一僧便是李當心的徒弟,小和尚吳南北。
這一道,則是武當掌教李玉斧。
沒錯,就是武當掌教李玉斧。
當圍觀的眾人看到這一場對決是由武當掌教李玉斧出場時,三教九流的人,沒有一個不是不驚訝的。
畢竟,這可是青城山,神霄派的主場啊。
怎麼會由武當派掌教來打頭陣呢?
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很多人都忍不住竊竊私語。
這和他們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坐在三清殿前,看著台上打著禪鋒的葉千秋臉上並沒有多餘的神色。
在他旁邊坐著的是白衣僧人李當心。
今日,佛道爭辯大會。
二人皆是佛道兩家的掌舵人,自然是由二人落座。
這第一場由武當李玉斧出場,是葉千秋早就定好的。
既然是佛道大會,自然是道門中人和佛門中人對辯。
眼下,北莽和離陽都在滅佛。
龍樹僧人死後,兩禪寺就剩下李當心這麼一個頂梁柱。
佛門凋敝,這是運勢。
但道門卻是不一樣。
雖然,神霄派和龍虎山頗有嫌隙。
但這並不代表葉千秋沒有容人之量,隻會讓自家弟子出場。
身為道門道首,如果沒有這點心胸,何談帶領道門走向一個新高度。
李玉斧和吳南北這一辯,從早上說到中午,從中午又說到晚上。
以禪對禪,以禪對道。
沒有特彆激烈的場景出現,這讓想要看大場麵的許多人都十分失望。
早知道佛道爭辯大會就是這麼個爭辯法。
那他們肯定不會來,這也太悶了。
直到日落黃昏的時候。
李玉斧和吳南北才互相行禮,離了講台。
很多看客都是一頭霧水,這一戰,到底是誰勝誰負?
直到李當心和葉千秋同時宣布結果。
這一戰不勝不負,是平局的時候,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這頭一天的爭辯大會就這麼平平無奇的過去了。
這一趟爭辯大會一共有三場。
很快,第二天就上演了第二場爭辯大會。
這一次雙方派出的選手,依舊讓人想不到。
佛門這邊派出的是李當心的女兒,李東西。
道門這邊派出的則是龍虎山天師府外姓弟子齊仙俠。
這第二場爭辯大會,和第一天一樣很早就開始,但結束的卻是非常之快。
因為小姑娘李東西坐不住,聊了沒兩句,直接拍著肚皮說餓了,然後直接下台認輸了。
好家夥,這讓人看的是大跌眼鏡。
這不是鬨著玩兒嗎?
堂堂佛道大會,成了兒戲?
就在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些納悶兒的時候。
這有消息傳出來了。
第三天,第三場壓軸的爭辯將由葉千秋和李當心二人親自上場。
這個消息一出,著實讓人振奮不少。
都在等待這第三場爭辯的到來。
……
傍晚。
神霄閣的小院裡。
葉千秋和李當心正在聊天。
李當心作為一個不講究常理的佛家人,不能按照一般佛家僧人的眼光去看他。
一般佛家弟子,誰會娶老婆,而且還生了女兒,最關鍵的是,人家一家三口還就生活在一起。
葉千秋和李當心算是純聊天,沒有涉及佛道之理。
這時,小姑娘李東西兩隻手提著活雞活鴨進了小院,也許是一路撲騰得實在累了,雞鴨在小姑娘進門的時候已經是病懨懨的認命了。
一進門李東西就嚷嚷道“爹,葉真人,咱們晚上燉雞鴨怎麼樣?”
自家姑娘這麼虎,李當心還是有些尷尬的,急忙問道“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
李東西立馬說道“這些雞鴨都是我在山下的鎮子裡買的,葉真人在太安城的時候,請我和南北吃了涮羊肉,這是我特意挑的兩隻大的,就是為了感謝葉真人請我和南北吃涮羊肉的。”
葉千秋聞言,不禁淡淡一笑,這小姑娘還真是念舊。
“好,咱們就吃燉雞鴨。”
李東西一聽,高興極了,立馬提溜著雞鴨親自去灶房燉雞鴨去了。
等天黑下來的時候。
李東西端著一大鍋香噴噴的肉鍋子到了葉千秋的小院。
請葉千秋和李當心大快朵頤。
當然,李當心的老婆還有李淳罡,小和尚吳南北都在。
不過吳南北根本沒敢上桌吃飯,而是蹲坐在門口那邊一聲聲念著阿彌陀佛。
……
翌日,清晨。
當陽光照拂在青羊宮的白玉廣場時。
一襲紫衣的葉千秋和一襲白衣的李當心已經分彆坐在了白玉廣場中央的台子上邊。
而四周早已經站滿了等待了多日的江湖看客。
在二人還沒有開口前,場下已經有不少人在不停的交頭接耳,猜測著今日李當心和葉千秋的佛道爭辯,將會從哪個方麵展開。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
台上的李當心終於率先開口道“貧僧這麼多年待在兩禪寺,經常問自己,為何有人此生成了佛,有人來世也成不了佛。”
“是不是成了佛的,讓人不成佛?”
“佛法東傳,入鄉隨俗,大乘小乘之分愈發明顯,貧僧鬥膽提出頓悟一說,然後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一說,愈演愈烈。”
“貧僧有些時候也擔心這一步的步子,稍稍大了些。”
“其實小乘舍離世間,樂獨善寂自求涅盤,多好的事兒啊。大乘利益天人,度己度人慈航普度,更加是好事啊。”
“可是,為何到了今日,我佛門卻是越發的不容於世了呢?”
“離陽滅佛,北莽也在滅佛。”
“唯獨一個北涼不滅佛,但卻也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葉真人,貧僧心中疑惑,不知真人可解否?”
李當心這一開口,直接讓四周圍觀的看客們有點傻眼。
因為這和他們設想的開局有點不太一樣。
爭辯,爭辯。
怎麼李當心這一開口,反倒是有點弟子向老師請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