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祥符二年秋。
年輕的離陽皇帝趙篆在離陽皇宮之內薨逝了。
離陽朝廷對外宣稱,皇帝死於疾病。
但坊間早已經在大肆流傳。
是一位少女將皇帝的心給掏沒了。
皇帝死相極慘。
越來越多的流言在太安城中飛起。
有人說南邊的西楚大軍已經快打到太安城了。
有人又說,西北的北莽也已經把北涼給端了,要直入中原了。
一種國破家亡的感覺就這麼籠罩在了太安城上。
又過了一些日子。
從太安城的皇城之中又有一些流言傳出。
說是唐王趙文和遼王趙武在宮城內為了搶皇帝的位子打起來了。
遼王趙武比唐王趙文晚到宮城小半個時辰。
唐王趙文在以齊陽龍、桓溫為首的一乾重臣擁戴之下,成為了新的離陽皇帝。
而遼王趙武不服,大鬨金鑾殿,非要和已經坐在皇帝寶座之上的唐王趙文分個高下。
趙文性情溫和,看遼王趙武這個架勢,也是急忙好言相勸。
甚至打算讓位給趙武。
趙武卻是放言,什麼叫讓?
這皇位本來就應該是我的!
讓個錘子!
於是,朝堂之上亂成了一鍋粥。
有人支持趙文,有人支持趙武。
饒是有齊陽龍和桓溫這兩個很有威望的老人坐鎮,一時間也難以理清頭緒。
離陽朝局之上的動蕩,直接讓在前線打仗的廣陵道水師也亂了陣腳,被曹長卿親自率軍大破於陣中。
半個月後,太安城中的皇帝寶座終於由唐王趙文坐了上去。
而遼王趙武,很不幸的在這一場爭奪大位之中,失去了性命,據說那日皇宮內血流成河。
就在唐王趙文剛剛登基十多天之後。
燕剌王趙炳、靖安王趙衡和蜀王陳芝豹居然同時舉起了清君側的大旗。
一口咬定唐王趙文身邊有小人鼓動,得位不正。
趙文為了皇位殺害了兄長趙武,同室操戈。
其中,以燕刺王趙炳,和靖安王趙衡兩人鬨的最歡。
三大藩王同時舉旗,不服中央節製。
離陽天下,頓時就亂了套。
西楚兵鋒一路向北,如入無人之境,在一個月之內,就連破數城,如果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就可以兵臨太安城下。
一時間,天下狼煙四起。
而蜀王陳芝豹也帶兵出蜀,直指太安城。
中原大地,戰火不休。
離陽新帝緊急調將軍許鞏、大將軍顧劍棠,前來京師勤王,但這兩人卻是沒有動靜,反而是擁兵自重。
好在將軍盧生象,兵部尚書盧白頡,對離陽王朝忠心耿耿,急忙帶兵回京守衛太安城。
與此同時,北莽和北涼之間的大戰也再一次開啟。
北涼關外平地起雄城,一座名為拒北城的新城下,戰火再起。
整個天下都亂成了一鍋粥。
……
離陽皇帝換了又換,新帝趙文在秋末冬初繼位,年號卻是依舊沿用著祥符。
等到了冬天。
新年伊始之際,新皇帝趙文更換了年號,換為永定。
年號自然不是瞎起的,而是飽含著某種期盼。
在亂局之中繼位的皇帝趙文,希望這天下永定。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團亂麻。
……
永定元年剛剛開啟。
青城山上,瑞雪便至。
又是一年大雪封山,又是一年花落去。
在青羊宮調養許久的溫華終於又成了全乎人。
本來,以葉千秋的本事,給溫華恢複身軀是簡單的一件事。
但葉千秋並沒有那麼做。
苦難能給一個人帶來極大的蛻變。
溫華需要這樣的一次蛻變。
破繭才能成蝶。
曾經的木劍溫小二正式拜了葉千秋為師,然後走下了青城山,隻身前往劍塚。
他去取劍了。
……
大雪壓青鬆。
但山裡的小溪卻沒有上凍,依舊在簌簌而流。
葉千秋的清閒時光,依舊是那般閒雲野鶴。
小山楂也長大了。
這幾年他的功力見漲,葉千秋打算讓他下山去曆練曆練。
時值天下大亂,此時下山,正是長見識的時候。
小山楂下山了。
但小雀兒卻是沒走。
她在等陳漁出關。
兩個人商量好了,等陳漁出關了,要去北涼關外走一走。
短短幾年的光景。
孩子們就長大了。
葉千秋倒是沒多少感慨。
反倒是曾經占廟為寇的老孟頭他們唏噓不已。
葉千秋現在雖然是掌教真人,但也時不時的和他們聊天。
老孟頭、劉蘆葦杆子、孔跛子在青羊宮住了幾年,精氣神都不一樣了。
今日,和往常一樣。
葉千秋坐在山林間和幾人聊聊天,說一說道理玄妙。
老孟頭聽的仔細,但也不是全都能懂。
他的歲數已經不小了。
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兒,雖然這幾年在青羊宮裡吃的好,穿的好,但前些年落下的病根子,終究還是對身體有影響的。
但人都貪生,特彆是現在還過的這麼好。
老孟頭自然想著多活幾天。
掌教真人的厲害和神奇,他們自然是知道的。
如今,天下間誰不知道天下第一葉真人。
老孟頭不知道天下有多大。
但能做到第一的,那肯定是非常牛逼的存在。
他能在這樣的仙人身邊聽聽道理,多活幾年應該沒啥問題。
葉千秋給老孟頭他們講道講了沒多久。
李義山來了。
葉千秋讓老孟頭他們回去自己多參悟參悟。
老孟頭三人便先回宮去了。
葉千秋帶著李義山在山間行走。
一邊走,一邊聽李義山彙報最近的各方局勢。
李義山如今接掌了本來由吳靈素掌握的神霄派靖安司。
很多大事,便由李義山來和葉千秋直接彙報。
神霄派這幾年迅速擴張,如今戰亂四起,弟子更是遍布天下。
北莽、北涼、西楚、離陽、西蜀到處都有神霄派的耳目。
凡大派崛起,定然缺少不了情報來源。
不然如何在各方局勢下平衡自身位置。
如今,葉千秋在,神霄派自然無憂,將來葉千秋不在,神霄派如何保全道統,屹立世間。
葉千秋算到了八百年後,也給神霄派留了一條八百年不倒的路。
李義山一邊走一邊說道“如今,天下局勢看似複雜,但卻也能抽絲剝繭。”
“北莽那邊死撐下去,最後隻能落一個死傷殆儘的結果。”
“可西楚這邊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將這些離陽藩王給平定。”
“所以,我想親自去見一見陳芝豹,若是他能與北涼合兵一處,互為臂膀……”
葉千秋聞言,微微頷首,道“你若是想去,那就去吧。”
“不過,謝觀應在陳芝豹身後站著,他可不會坐視不理。”
“如今天下大亂,我看最高興的就是這個謝觀應了。”
李義山道“陳芝豹能用他,也能棄他。”
葉千秋笑了笑,道“那倒也是。”
葉千秋和李義山說了一會兒話。
李義山便自行離去。
葉千秋獨自一人走在山間,聽著大山之間回蕩的聲音,在思考著一些事情。
這時,又有人從山間小道走來。
是吳靈素來了。
吳靈素最近兩年一直都是紅光滿麵。
他這輩子能走到什麼高度,他也不知道。
但他卻是知道,被迫坐上葉千秋這艘大船的他,絕對要比他自己一個人走路走的遠。
不對,從前他是在走路,現在,是在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