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卓爾沒想到,當他見到真實的書院院長之後。
他會是這樣一個人……
這時,夫子說道“草莓冰沙剛好將融未融,最是好吃的時候。你們來的正是時候,趕緊吃一碗吧。”
大師兄放下切肉的刀,開始把大瓷缽裡的草莓冰沙分盤。
第一盤當然是給了夫子。
第二盤當然是給了葉千秋。
第三盤給了卓爾。
還剩下一些,留給了桑桑。
分完了之後,又開始拿到繼續切肉。
桑桑坐在葉千秋身邊,拿起竹製的調羹,挖了一勺冰砂送進唇裡,細細品嘗片刻,微黑的小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這時,寧缺拿著菜興衝衝的走了進來。
看著桑桑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拿著調羹,吃的美滋滋。
寧缺吞了一口口水。
湊到桑桑旁邊,道“這是什麼呀,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桑桑道“嗯,的確很好吃。”
寧缺壓低聲音說道“喂我口。”
桑桑看了眼夫子,低著頭說道“這是給我的。”
寧缺大感惱怒,自己來了就是乾活,連口吃的都不給,沒好氣的說道“好吃你就多吃點。”
看著桑桑吃的開心,夫子很高興,擺手說道“好吃也得少吃點,丫頭你身子裡的寒氣還沒有完全消解,這些涼物吃多了不好。”
桑桑輕輕嗯了一聲,小心翼翼把冰砂裡的草莓碎塊挑出來吃了。
夫子這時候似乎才想起來寧缺的存在,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寧缺急忙恭敬的說道“沒啥……”
這時,夫子和葉千秋說道“你都教這小姑娘什麼了。”
“我怎麼看起來她好像什麼都沒學到?”
葉千秋笑道“她還是學到一些東西的。”
桑桑在一旁,仰著小腦袋說道“我老師教我寫了好多字。”
“還給我念了好多經書。”
“雖然,我到現在好像也不太理解。”
“但我都記下了。”
夫子笑嗬嗬的說道“那你的記性很好嘛。”
寧缺在一旁道“桑桑的記性從小就好,就是懶。”
夫子道“有你什麼事,一邊切肉去。”
寧缺表示很受傷。
這時,夫子看向桑桑,道“那你願不願意再和我學些東西?”
桑桑麵色平靜,她扭頭看了看葉千秋。
一旁的寧缺完全怔住了,他完全沒有想到老師竟然如此輕描淡寫地提出這樣一個想法。
要知道,這可是書院,老師可是夫子。
葉千秋笑道“想學就學唄,不學白不學。”
桑桑想了想,道“還是不要了。”
夫子笑道“也好,跟著你的老師好好學,也是一件好事情。”
桑桑點頭,開始專心致誌的挑著冰沙裡的草莓吃。
葉千秋道“今天早上許世來找我求死,我把他送走了。”
夫子點了點頭,道“他也老了,人老了,就容易偏執。”
“有點可惜,但也不是什麼大事。”
“畢竟,這世上缺了誰都一樣轉。”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其實我還是能理解他們的想法。”
“可是理解並不代表著能容忍。”
夫子道“其實這是一件好事。”
“可以讓他們更好的認清楚現實。”
葉千秋笑了笑,沒多言。
這是,大師兄已經把肉切好。
一片片薄薄的肉片下進了鍋裡,翻滾幾下子,讓湯汁完全浸泡之後,散發出清香的肉味。
於是,夫子很高興的邀請大家夥動筷子,開始大快朵頤。
“快吃,快吃,今天肉管夠!”
寧缺也加入了吃肉大軍當中。
……
大概半個時辰後。
草廬內的桌子上,就剩下一片殘羹剩菜。
寧缺很不情願的開始打掃桌麵。
桑桑摸著有些鼓的小肚子,笑的很開心。
這時,陳皮皮從外麵喊道“老師,老師,宮裡來信了,皇帝想請您去一趟宮裡。”
“或者,他來書院也可以。”
夫子坐在草廬裡,一邊剔牙一邊說道“不見。”
於是,外麵便沒有了陳皮皮的動靜。
夫子和葉千秋說道“今天的肉吃的還行吧?”
葉千秋道“不錯,這羊肉很新鮮。”
“就是料汁稍微鹹了些。”
夫子道“下次,下次到你那兒去吃,你準備。”
葉千秋笑道“行。”
葉千秋起身,道“吃飽喝足,我該回去了,下午還要帶孩子們練功。”
夫子擺擺手道“那我就不送啦。”
葉千秋搖頭失笑,帶著卓爾和桑桑離開。
寧缺還在打掃衛生。
……
皇宮內。
皇帝蹙著眉頭,看著不遠處站著的李青山,道“不見?”
李青山點了點頭,道“的確就是兩個字,不見。”
皇帝道“國師認為,夫子這是什麼意思。”
李青山道“以夫子的智慧又豈能參透不出其中的關節。”
“臣以為,應該就按剛剛陛下所說的那樣辦。”
皇帝微微頷首,道“事不宜遲,把相關人等全部安頓好。”
“然後,明天放出許世病逝的消息。”
李青山道“臣明白。”
……
葉千秋殺了唐國軍方第一人的消息,並沒有大範圍的傳揚出去。
事實上,無論是皇帝,還是其他人,都不希望大唐陷入混亂當中。
許世的死,變成了正常死亡。
雖然,還有人在懷疑許世的死因,但在國師李青山的佐證之下。
這股懷疑之風,漸漸被壓了下去。
軍方,沒有出現大的動蕩。
……
長安城,大將軍府內。
王景略守在大將軍的靈前,披麻戴孝。
他雖然不是大將軍的親屬,但卻算是大將軍的弟子。
大將軍死了,他得披麻戴孝。
王景略看著棺槨中躺著的大將軍,再一想皇帝對於此事的處置。
王景略在心裡微微一歎。
“大將軍,我早就說過了不值的……”
……
七天之後,大唐鎮國大將軍許世的葬禮風風光光的在長安城舉辦。
很多唐人前去送大將軍最後一程。
而此時,葉千秋的小院裡,讀書聲已經漸漸多了起來。
最近桑桑對老筆齋的生意越來越不上心。
因為,她現在真的不太缺錢。
寧缺最近在搞事情。
賺了一大筆錢。
桑桑很高興和虎頭他們一起上課。
學習熱情前所未有的高漲。
時光荏苒,轉眼間,春意已經漸漸消弭,暑氣來臨。
這天,寧缺火急火燎的來找桑桑,順便請葉千秋去個地方。
葉千秋便跟著寧缺,帶上桑桑來到了雁鳴湖畔。
“葉夫子,你看,這一大片宅子我都買下來了。”
寧缺指著山下那片湖泊,指著湖對岸那些寥落的院落悄然說道。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準備搬家了?”
寧缺笑道“什麼都瞞不過您的眼睛。”
“的確有這個打算。”
葉千秋點了點頭,道“這裡不錯,尤其是這個湖,很不錯。”
……
寧缺要帶著桑桑搬家了,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
畢竟宅子還要整修翻新。
但這日子一眨眼也就過去了。
時間漸逝,長安城由初夏而入盛夏,書院裡蟬鳴愈噪,城中暑氣漸作。
雁鳴湖畔的翻新工程正式完工,曾經分門彆院的十餘幢宅院被打通,被湖氣薰軟的舊牆壁被粉刷一新,那條穿行於宅院間的窄巷,被改造成花園裡的石頭小徑,花草怒放蓬勃,很是清幽美麗。
這一日,臨四十七巷的商戶們請葉千秋領頭,和寧缺主仆二人吃了頓告彆宴。
當天夜裡,寧缺和桑桑便搬離了臨四十七巷,算是結束了在臨四十七巷的歲月。
搬離之後的桑桑,還會每天來小院上課。
畢竟,她已經沒有店鋪要守了。
又過了一些日子。
桑桑突然帶了一個身著青衣道袍的少女來到了小院。
這個少女,名叫葉紅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