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一道!
……
葉千秋抬頭望去。
隻見在那雲層之中。
有一位手持錫杖、頭戴笠帽的老僧緩緩走來。
老僧行走的速度非常緩慢,比雪花飄落的速度還要慢,甚至世間的很多事物的速度都要慢一些。
他穿著草鞋的腳掌踩在雲層之上,看起來依舊走的很慢。
但那隻是看起來慢而已。
事實上,老僧在幾個呼吸之後,就來到了瓦山之巔。
葉千秋可以清楚的看到老僧蒼老的容顏。
隻見老僧的臉上緩緩顯現出非常複雜的神情。
他握著錫杖的手微微一緊,把錫杖輕輕插進了瓦山之巔的峰石之間。
錫杖與峰頂岩石接觸,就像是熱刀刺進了雪堆,寂然無聲便深入石中,錫杖的杖頭發出輕微的脆響。
老僧看著洞廬方向,緩緩說道“對於人間這場浩劫,對於末法時代的來臨,佛祖涅槃之前都做了準備。”
“佛祖留下棋盤、淨鈴等諸多法器,就是為佛門弟子指明了道路,然而師兄你卻偏偏不肯走佛祖留下的道路,要走自己的路,這究竟是為什麼?”
洞廬之中。
岐山大師的身形微微一怔。
他朝著寧缺和桑桑,還有小黑看了一眼,道“你們在這裡等著,彆出去。”
隨即,岐山大師走出了洞廬。
岐山大師來到了葉千秋的身旁。
看到了站在瓦山之巔的老僧。
岐山大師看向那老僧,一臉平靜的說道“師弟,你來了。”
在山頂站立的老僧歎息道“師兄你當年自號歧山,我一直不明白究竟是何道理,現在,我才知曉原來取的是歧路之意,隻是歧路多難行,我佛慈悲,怎忍見人間世冒險走一條歧路?”
岐山大師道“你怎知這是一條歧路?”
老僧道“因為,佛祖早有準備。”
岐山大師淡淡說道“懸空寺乃不可知之地,講經首座更是當世之佛,真沒有想到,您也會涉足紅塵。”
懸空寺講經首座,自然是佛宗的至強者,在修行界裡的地位,與知守觀觀主以及書院夫子差不多。
所以,他的出現,讓岐山大師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驚訝。
講經首座說道“冥王之女都出現在人間,我又如何能不來?倒是你,為何還不離去?”
“難道師兄你是想徹底背叛佛祖嗎?”
岐山大師搖頭道“我並非背叛佛祖。”
“我隻是在做一個僧人該做的事情。”
講經首座道“尊照佛祖的指引,便是佛門弟子該做的事情。”
岐山大師沉默片刻,道“師弟,祝你好運。”
說完這句話,岐山大師直接轉身而回。
沉默良久的葉千秋看向講經首座,淡淡說道“你不該來。”
講經首座看向葉千秋,緩緩說道“早就聽聞長安來了一位不可知的強者。”
“今日,終於見麵了。”
“冥王之女將會毀滅這個世界,你不應該攔我。”
葉千秋道“我認為你說的話,著實是狗屁不通。”
講經首座道“我覺得我們之間應該有道理可講。”
葉千秋搖了搖頭,道“我從來不和固執己見的人去講什麼道理。”
“那樣太費口舌。”
講經首座道“當真是沒得談?”
葉千秋微微頷首,道“沒得談。”
講經首座微微一歎,道“佛祖曾有遺言,這兩年來的諸般事由,亦已確定,冥王之女體內的陰寒氣息,便是冥王在她身上留下的烙印,一旦她蘇醒過來,冥王便能降臨人間,如果不殺掉她,人間真的會有一場浩劫。”
葉千秋道“佛祖是錯的。”
講經首座聞言,道“既然如此,那便真的沒得談了。”
下一刻,隻見講經首座盤膝而坐,手扶錫杖,莊容肅色,驀然開口,聲若佛音。
“如是我聞,三界皆無常,諸有無有樂,有道本性相,一切皆空無,無風亦無露,無霧亦無電,以此清靜觀,自彼身而起。”
隨著講經首座口中的經文緩緩道出,瓦山方圓數十裡,包括爛柯寺裡的天地元氣,直接沉寂清靜到無法調動的程度!
“如是我聞,三界皆無常,諸有無有樂,有道本性相,一切皆空無,無風亦無露,無霧亦無電,以此清靜觀,自彼身而起。”
講經首座口中吟誦的經文,在瓦山、在爛柯寺裡不停的回響著,如同鐘聲一般悠遠,如木魚聲一般清靜,如焚香聲一般細微,如佛音一般深入人心。
一切皆空無,風露霧電雨雪露自然沒有,而在人間最初的那些歲月裡,本也沒有什麼天地氣息,自然便談不上操控天地氣息。
講經首座是懸空寺至高者,他的弟子都要比戒律堂首座之類的大人物地位高,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懸空寺本就是替佛講經之地。
而講經首座在五境之上,他有自已的佛界,所以他是人間之佛,他在人間講的經文便是佛經,說的話的便是佛言。
佛言,便是他這個世界的規則。
隨著講經首座這一聲聲佛言的出現,講經首座等同於在瓦山開辟出了一個世界。
以佛言在人間自行開辟一個世界,所展現出來的境界著實可怕。
佛經聲聲,瓦山的光已經凝固。
瓦山上下仿佛在這一刻變成了一片來自世界初始時的佛國。
天地氣息變得極為安寧,隱約與道門五境之上的某種境界相通,然而卻又帶著一股強大的鎮伏意味,在這樣的世界裡,修行者無法操控天地元氣,與普通人沒有任何區彆。
在人間佛的國土裡,佛言如悠遠鐘聲般不停響起,無論如何強大的存在,隻要想操控天地元氣,都將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操控天地元氣的修行者想要脫離這等佛國,自然也是困難重重。
被這片佛國籠罩著的自然不止葉千秋一個人。
包括了瓦山上下的所有人。
所有人都感覺到了自己無法再操控天地之間的靈氣。
一個個變得恐慌起來。
爛柯寺裡的那些修行者,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有在山道上不停往下走的那些人才知道,山巔之上,一定又有了不得的大人物降臨了。
這時,葉蘇和唐出現在了山道之上。
佛國禁錮了在這佛國裡的一切修行者,自然也包括他們二人。
唐一臉平靜的和葉蘇說道“聽說你在長安時,經常到那位葉夫子的院中去借書?”
“看樣子,你和那位葉夫子應該很熟悉才是。”
“你覺得他和講經首座誰更高一些?”
葉蘇沒有絲毫猶豫的說道“葉夫子。”
唐有些訝然,道“為什麼?”
葉蘇道“沒有什麼為什麼。”
“這是昊天的世界,但很快就不是了。”
唐無法相信這話居然是從葉蘇的口中說出來的。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道門天下行走嗎?
唐壓抑住自己內心的訝然,又道“這樣的佛國,除了夫子、觀主那樣的人物,誰能破開?”
葉蘇道“葉夫子不再我師父之下。”
唐聞言,徹底無言。
原來,這位葉夫子,竟然是這樣強大的存在。
難怪,難怪……
山巔之上。
葉千秋任由懸空寺的講經首座,將他的佛國塑造完成。
葉千秋看著講經首座,淡淡說道“沒有了嗎?”
“如果僅僅是這點東西,你可能會死的很快。”
“即便你有不滅金身,我也一樣能捶爛你。”
講經首座聞言,神情凝重無比,他伸出右手指向葉千秋,疾聲道“如是我聞,有山名般若,其重十萬八千倍天棄山,能填風暴海,能鎮一應妖魔。”
瓦山之中,先前靜寂一片的天地元氣,瞬間之間狂暴的卷動起來,普通人根本看不到。
但隻要是修行者就能夠感知到,那些像厚重如雨雲一般的元氣正在卷動。
蘊藏在其間的恐怖力量,令人本能的敬畏之感。
狂暴的天地元氣驟然壓縮,然後變成一座有若實體的無限山峰,破空而出,朝著葉千秋轟然砸去!
這時,葉千秋動了。
葉千秋整個人拔地而起,如同一隻離弦之箭。
他並沒有動用任何一絲的靈氣,隻是單純的憑借肉身力量彈跳而起,一躍而起,直達數十丈之高。
葉千秋臉上泛起一絲絲美妙的笑意。
他悄然說道“我已經很久沒有純粹的使用過肉身力量了。”
“現在,恭喜你,你可以體會一下來自武道強者的恐怖。”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