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走出神殿之後,看著那蒼穹,緩緩說道“有了世界,便有了光。”
“真好。”
中年道人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說完這句話,觀主背起雙手,向下走去,青衣飄飄。
他離開了桃山,就此不知所蹤。
中年道人見狀,回到殿中,將殿中的輪椅推了出來,來到崖畔,雙臂一振便推了下去。
中年道人也不知道走向人間的觀主,什麼時候才會再回到桃山。
但他知道,觀主總是會回來的。
因為他對觀主有絕對的信心。
道門在世上存在無數年,不知出現了多少了不起的人物,為人類奉獻了多少智慧。
千年以來,人間的光彩似乎都集中到夫子和書院的身上。
甚至在書院夫子之後。
又出現了一個葉夫子。
但道門畢竟是道門,觀主畢竟是觀主。
……
中年道人離開了昊天神殿。
他來到了裁決神殿。
他看著露台上那個穿著裁決神袍的女子,露出欣賞的眼光。
他一直很欣賞她,很小的時候在觀裡,他就很喜歡她,可惜今天他要殺死她,觀主已經決定了她和她兄長的生死。
葉紅魚看著中年道人,緩緩說道“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中年道人道“觀主說,你和你的兄長都應該知道原因。”
“你們二人背叛了道門。”
葉紅魚聞言,冷然一笑,道“背叛道門的不是我和兄長,而是你和觀主!”
中年道人道“觀主才是道門的領袖。”
葉紅魚道“那從今天起,他不是了!”
中年道人道“狂妄!”
隨即,中年道人抬手,手中射出了一道奇怪無比的光,將葉紅魚籠罩。
中年道人強不強,當然很強。
他是道門之中,除了觀主之外,最強大的存在。
葉紅魚雖然很強,但是,麵對這樣的強者,她依舊是落在了下風。
觀主既然讓中年道人來殺葉紅魚,那自然便是知道中年道人有殺掉葉紅魚的實力。
葉紅魚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將從易經中領悟來的力量,直接使出。
直接將中年道人的力量給破解。
隨即,葉紅魚施展出了她最為強大的力量。
由易經中得到的力量,而改造而成的樊籠陣法!
而這時,中年道人的手裡多了一卷書。
那卷書不知是什麼材質所造,也看不出來新舊,隱隱透著股高妙的氣息。
中年道人看著手裡的這卷書,有些猶豫,有些遺憾。
葉紅魚隱約猜到這卷書的來曆,神情驟變。
“久在樊籠裡,複得返自然。”
中年道人最終下定決心,緩聲吟誦道。
隨著他的吟誦,他手裡那卷書,也緩緩掀開了一頁。
那卷書掀開了第一頁,那頁瞬間燃燒成灰。
一道磅礴的力量,極似於天啟的力量,從那頁消失的紙裡迸出來,隻是那力量要比天啟來的更加真切!
轟隆一聲巨響,樊籠陣微微顫抖起來。
看著這幕畫麵。
感知著那卷書裡神奇的力量,葉紅魚知道自己的猜測果然是真的,神情劇變,寒聲道“你們竟敢以天書為器!”
是的,中年道人手裡那卷書是天書!
天書落字卷!
一頁落,而驚天下!
何況樊籠?
葉紅魚雙臂一展,裁決神袍風而舞,如瀑的黑發也狂舞起來!
她要硬抗天書!
中年道人的神情異常凝重,因為他發現,一頁天書,並不足以衝破這座樊籠。
於是,天書繼續燃燒!
落字卷,一頁一頁地落著,落地變成灰燼。
仿佛窮儘的最本原的力量,隨之釋放,向著大殿四處襲去!
中年道人看著天書落字卷,在自己手裡越變越薄,神情愈痛苦。
道門弟子,親手毀去天書,誰能舍得?
樊籠與天書的戰鬥,依然在持續。
落字卷一頁一頁地燃燒著,裁決神殿不停地顫抖。
石壁上出現了數道細微的裂縫,有石礫簌簌落下,仿佛要地震一般。
戰鬥至此進入最恐怖的時刻,二人鬨出如此大的動靜。
桃山上的人們終於被驚醒。
數千上萬名神官和執事,站在各處山峰,站在各處道殿之前,看向了裁決神殿方向,臉上蒼白至極。
人們驚慌失措,人們震撼失語。
他們很惘然,不知該如何做。
隨著那落字卷天書燃燒殆儘,中年道人終於衝破了葉紅魚結下的樊籠。
他的指頭來到了葉紅魚的眼前。
就在中年道人的指頭將要落在葉紅魚的腦門上時。
一道人影出現在了葉紅魚的前邊,將這一道指頭給擋住了。
中年道人看到這道人影漸漸由虛轉實,眼中大為駭然。
“是……你……”
中年道人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恐的味道。
葉千秋看著中年道人,淡淡說道“是我。”
“我來了,那你該死了。”
於是,中年道人就死了。
他瞪大的雙眼之中,似乎還在留戀著這個世間。
他抬起的手臂隨著他往後倒下的身軀一起倒下。
屍體墜落在神殿的聲音驟然響起。
在神殿之中有了回響。
葉千秋轉身,看著麵色有些蒼白的葉紅魚,笑道“跟我走吧。”
葉紅魚道“去哪兒?”
葉千秋道“去見你哥。”
葉紅魚聞言,輕輕點頭。
於是,二人的身形便消失在了神殿之中。
寒風從神殿的門外吹拂進來。
發出嗚嗚嗚的響聲。
陰暗的神殿裡,沒有神靈,隻有亡魂。
片刻後,神殿之中轟的一聲巨響。
神殿徹底倒塌。
……
宋國都城的一處大廣場上。
有一座高台。
高台上點燃了火把,照亮了這片角落,葉蘇坐在案後,看著案上的道義真析靜靜思考。
此時,有一個青衣道人從遠處行來。
他是觀主,他叫陳某。
這座城市是宋國的都城,在大陸上並不出名,無法和臨康相提並論,更不要說長安。
但這座城市,對道門來說,意義很深遠。
這裡有大陸上最古老的道觀,有最悠久的曆史。
這裡曾經為西陵神殿奉獻了很多大神官,知守觀裡的人們,更與這裡有撕扯不開的關係。
觀主陳某,也是此間人。
宋國,是道門的源頭之一,是最保守的所在。
葉蘇於半年前來到這裡。
選擇在這裡傳播他從葉夫子那裡悟到的新道。
這半年來,他所做的事情,已經初見成效。
在這座城中,已經有大半人,選擇了相信他的新道。
但就在這時,一聲聲肅穆的鐘聲伴隨著觀主的腳步聲,從道殿處傳到廣場上。
傳到了不遠處的神官執事們的耳中。
觀主來了。
數十名道門強者,還有更多的神官執事,緩緩向前走去,朝著觀主行禮。
觀主看向葉蘇。
葉蘇坐在案後,右手落在書卷上,抬頭看向觀主。
這一對曾經的師徒。
在這裡重逢。
沒有寒暄。
觀主說道“葉紅魚已經死了,現在該你了。”
葉蘇沉默,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他開口說道“老師要我死,我便去死。”
“也算是我報老師之恩德。”
“不過,我死之後,老師應該也不會長久。”
“除非,老師選擇認可新的道門。”
陳某道“你背叛的不是我,你背叛的是整個道門。”
“你從姓葉的那裡學來的種種,皆是他對這個世界的重新解讀,但是想要解讀一個世界,必然要承受不可承受的代價。”
“這事兒,他不做,反倒是讓你去做。”
“足以說明,你在他眼中不過一個棋子而已。”
“你該死,但死的一點都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