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熱氣燥,何掌櫃更是心頭起火,十分煩躁。他在屋裡走來走去,問李進“不是說關家食肆在鬨鬼嗎?怎麼人都還那邊湧?”
李進答道“關家那小娘們說,鬨鬼是子虛烏有的事,全是人們瞎傳的。再者這些人吃飯都一起去,人一多還有什麼可怕的,他們又不打尖住店。”何掌櫃一想也是,人家隻是吃個飯,況且多人一起進去,有啥可怕的呢。
這麼一想,他越發覺得心裡賭得慌,他把小綠豆眼一瞪,激將李進“你小子平時不是鬼點子多嗎?怎麼到現在也沒憋出一個?”
李進撓撓頭乾笑道“姐夫,我看那關家也長久不了,大夥無非是圖個新鮮罷了。”
“放屁,新鮮新鮮,這都新鮮多久了!”何掌櫃吼完不等李進答話又接著慢悠悠的說道“你不肯幫我也行,以後惹了事彆指著我在後頭給你擦屁股。”說完假裝就要拂袖而去。
李進一聽他這麼說,心裡頓時慌了,連忙上前拽住何掌櫃的衣袖哀求道“姐夫,咱們有話好好說,您何必動氣。”何掌櫃順勢停了下來。
李進進一步表決心“姐夫您說吧,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何掌櫃的小眼睛骨碌了一圈,然後招招手,李進附耳過去,他如此這般這般的囑咐了一番。
“你可記住了?”
“我記住得了。”
這天晚上,關家人像往常一樣送走最後一撥客人,個個疲倦不堪的回房歇息去了。
睡到半夜,忽聽得院牆外”啊”的兩聲慘叫,關家四兄妹像下山的猛虎一樣,各抄起家夥直奔院門。
關毛大吼一聲“打賊!”
乒乓乒乓……
慘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沒多久,四鄰八坊也揉著眼來看熱鬨了。
“彆打了,我不是賊……”
“彆打了,嗚嗚……”這時有那閒人點起火把就前來看。
幾個看熱鬨的端詳了半晌,有點不確定的說道“這人好生麵熟?隻是想不起是誰。”
屠蘇冷靜的接道“端盆水來,給他們刷一刷。”有人果然去端了水來,從頭到腳一澆,有人頓時認出來了“這不是何掌櫃的小舅子嗎?那邊那個不是何家的夥計來福嗎?”
“原來如此啊……”有人恍然大悟。
……
又折騰了半日,眾人幫著關毛兄妹將兩人押在後院的柴房裡鎖好門,準備第二天送去衙門。
翌日一大早,何掌櫃就派人來說項,聲稱都是誤會,請關家放人,並說一切好商量。
關屠蘇也不理他,隻說一切但憑裡正決斷。
但是當他們打開關人的柴房時,不由得愣住了。
隻見地上躺著的兩人目光呆滯,衣裳淩亂,身上血痕淋漓,臉色白中帶青,兩人抖抖索索半天才吐出字眼來“鬼……鬼……”屠蘇暗自驚詫,其他人更是又驚又怕。
關文目光閃了幾閃說道“原來,這鬼也是喜歡懲惡揚善的。”
圍觀的眾人眼中也是帶了敬畏之色,口中嘖嘖稱奇。
屠蘇和關文領著眾人綁著李進來福兩人去裡正那兒,裡正審問了半天也沒審出個所以然來,那兩人似失了魂魄一般,前言不搭後語。關家人見此,也隻能讓何掌櫃先把兩人領回去再說。
臨走時,屠蘇笑意盈盈的說道“何掌櫃,我昨夜夢見了我親奶奶和父親,他們說讓我儘管大展手腳去乾,誰若敢欺負我關家無人,我奶奶和爹讓他們輕則家無寧日,重則斷子絕孫。”何掌櫃嚇得不由得打了個冷戰,乾笑道“關姑娘,這實在是誤會,你也知道我這個小舅子一向不務正業,若不是看在內人麵上,我早不理他了。”屠蘇淡淡笑著,一副“我什麼都知道”的樣子,何掌櫃帶著李進兩人幾乎是落荒而逃。
兄妹三人回到家裡,林氏正在門口緊張的望著。圍觀的人群也漸漸散去。
關文一走入大廳,便一臉凝重的說道“娘,屠蘇,有一件事我一直沒說。”
“什麼事?”林氏急忙問道。
“您給我做的那件灰布衣服不見了。”眾人大驚。
林氏臉色一白,猶豫片刻也說道“我有一件事也想明白了,自咱們開張時,廚房裡的食物便時不時減少,我開始還懷疑是你劉奶奶,一直沒聲張……”
大夥越說越覺得蹊蹺。若說家裡進賊,但門窗什麼卻都完好無損。白天更不可能,後院前廳從早到晚進進出出的從不斷人。
關文總結道“娘,我想了想,覺得這些日子鬨得根本不是鬼,而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