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肥揀瘦!
陸景曜跟助理打完電話的時候走到露台外麵去看夜色,四月份的室外氣溫還有點冷意,群星滿天的夜空,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星星多可愛,無聲無息掛在上麵,看著卻像是調皮地在說話。
這些星星明亮,清澈、可愛……就像秦予喬的眼睛,但是看著那麼亮,再瞧一眼,陸景曜瞧著卻沒有多少溫度。
真是越想越悲涼,夜晚的不順利,同樣讓男人也多愁善感起來。然後陸景曜一顆百年不裂縫的鑽石心也變得濕潤、鬆軟、細膩、脆弱……當夜晚的冷風呼呼呼地灌入,胸口是涼颼颼的。
秦予喬在陸景曜從床上爬起來後醒了過來,然後起來走到外麵就看到站在露台悲春傷秋的陸景曜。隻是前一秒還沉著一張臉的男人,下一秒立馬眉開眼笑地看向她“喬喬,你也出來散心啊。”
散心,還真是一個好詞,秦予喬麵無表情折回房。
……
半夜,秦予喬感覺身後半張床往後深陷,過了會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腰上,然後慢慢收緊,隨著力道加重,秦予喬突然緊張地自己就像一隻煮熟的紅蝦,僵著身子一動不動。
陸景曜不說話,就這樣默默地抱著他,兩個人靜地隻有呼吸聲,秦予喬突然想起果果的第一次,那時候她和陸六,也是這樣抱到半夜,睡都沒睡著,但是誰都沒說話,但是對方稍微靠近點的呼吸聲都可以讓彼此立馬心猿意馬。
陸景曜慢慢移動自己的身子,最後整個人貼著秦予喬的身子後終於滿意地開始睡覺,秦予喬被貼得很難受,稍微掙脫下,陸景曜低聲開口“喬喬,我不做什麼,就抱抱。”
那晚陸六也說就抱抱,但是那晚之後,果果和陸六就進入了同居狀態。
秦予喬轉過身,陸景曜沒有睡,一雙眼睜得比誰都亮,然後秦予喬將自己的手放在陸景曜的身上。
她這個動作讓陸景曜整個人騷動起來,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秦予喬說“彆說話了,睡覺吧。”
一夜靜寂,第二天秦予喬起得比陸景曜還早,陸景曜很少睡過頭,醒來後秦予喬已經在樓下給希睿檢查書包,她的頭發半挽著,低頭檢查書包的時候幾縷細長的頭發散落下來,添加了一份安靜柔和。
陸景曜突然覺得一切都很值得,即使喬喬要對他發一輩子的脾氣,他也覺得老天爺很厚待他,是歲月讓他明白,兩個人要在一起是有多難,也許走到一起的時候,一個任性地轉身,就放走了愛情和幸福,然後再也遇上不上最初的美好。
陸景曜換好衣服下樓還趕上跟老婆孩子一塊兒吃早點。早飯結束後他跟喬喬一塊兒送希睿上學,之後他和喬喬各自回公司,在車上的時候越好下午一塊兒去醫院看老爺子。
陸和爍快要出院了,但是距離出院的時間越近,他就越暴躁,導致每次秦予喬去看他都難免要被陸和爍的毒舌諷刺一兩句。
但是秦予喬也不惱,該還擊的還擊,該笑納就笑納,有時候乾脆不說話,然後難受的還是陸和爍,過不了多久主動問她“剛剛我也沒說什麼吧,你不會那麼小氣受不了了吧?”
“爸爸,你不知道你剛剛說我每次買的水果都不好吃時,我有多傷心。”
“要傷心也是水果傷心,你傷哪門子心。”陸和爍臉色就稍微緩一點,跟陸景曜一樣死要麵子活受罪,“本來就不好吃,難道非要我恭維你的水果不成,我還不能說老實話了?”
“那爸爸要吃什麼水果,我等會就去給你買。”然後秦予喬就笑著迎合陸和爍。她清楚了陸和爍的脾氣,自然有些話該聽就聽,不該聽就左耳進右耳出,但是她該做的事情一件也沒有落下,即使看護就在邊上,秦予喬也把幾點鐘量體溫,什麼時候該吃藥,今天的藥劑是多少等等這種問題都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當陸和爍出院的時候,陸和爍對秦予喬的態度連陸家敏都這樣說“以前爸爸最疼我,現在是喬喬了,如果媽媽還在,她自小偏心六弟,現在準也是最疼喬喬。”
秦予喬倒是沒感覺陸和爍疼她,不過倒是親近了不少,然後在陸和爍去世後麵幾天,一幫人在陸宅聽律師和管家念陸和爍財產分配贈送的時候,陸和爍的確很厚待她和希睿。
陸和爍是在同年九月六號去世的,享年八十三歲。
有時候老人生病是一轉眼的事情,六月,陸和爍又檢查出了肝癌,是小細胞淋巴癌。
剛開始一家人都是瞞著陸和爍,陸和爍呢,心裡跟明鏡似的,知道子女騙自己,再次住院後他的脾氣倒是突然好起來了,有時候在醫院可以對秦予喬講一個下午他和希睿奶奶的事情。
“我和她以前真是冤家啊,整天吵來吵去,女人嘛要溫柔,但是她就是一個壞脾氣,心眼比我還多,但是這樣吵吵鬨鬨過一輩子,我覺得我比很多男人都幸福,因為跟我吵吵鬨鬨的人是阿禾。”
阿禾是希睿奶奶的小名,當陸和爍躺在病床這樣笑眯眯地說出妻子的小名,秦予喬每次從病房出來,她的眼睛都是通紅濕潤的。
“以前我跟阿禾每次吵架都要鬨離婚,好像不鬨離婚都覺得每次吵架拌嘴很沒有意思,現在想想我真是對不起阿禾,那時候明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吵架還故意拿刀子往她心裡戳……老六媳婦,你說說當時阿禾有多傷心啊?”
“媽媽肯定也知道爸爸的脾氣,她不會跟爸爸計較的。”
“不是。”陸和爍相當肯定地說,說的時候嘴角帶著點回憶的幸福,“阿禾很小氣的,如果那次離婚後不是我提出複婚,她肯定不會主動跟我複婚的。”
秦予喬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問陸景曜“你媽媽跟爸爸離婚過啊?”
陸景曜想起往事也有點哭笑不得“在我十八歲的離婚過吧,不過當時我在國外不清楚,暑假回去的時候,他們已經複婚了。”
陸和爍說,吵吵鬨鬨就是夫妻。
之後幾天陸和爍已經很傷感,秦予喬去看陸和爍的時候,以為他是因為對希睿奶奶感到歉意而難過,所以安慰說“爸爸不必難過,媽媽是不會跟爸爸生氣的。”
“我不是怕她生氣。”陸和爍轉過頭說,“隻是有點想她了,你說如果當初我和阿禾脾氣都好點,我們這輩子是不是就開心很多……但是如果脾氣好點,她也就不是阿禾了……”陸和爍陷入了反複的矛盾中。
秦予喬問陸景曜他爸爸媽媽的感情,陸景曜回答的時候也是經過一番沉思的“兩人是很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內,但是性子都很強硬,所以摩擦在所難免。”陸景曜說完,還加了一句,“很多事情我們應該從老一輩那裡總結經驗,雖然吵架冷戰也是過日子,但是一輩子那麼短,為什麼要把時間花在不愉快的地方。”
陸景曜這句話是對秦予喬說的,秦予喬轉過頭陸景曜繼續開車,過了會開口“我隻是有感而發。”
這段時間,總有太多的有感而發,秦予喬也一樣,所以打算找一個時間好好跟陸景曜談談,談談在愛丁堡的所有,談談現在和未來。
但是之後隨著陸和爍的離世,到後來的財產分割,她和陸景曜都沒有時間。
陸和爍分了自己名下百分之六的藍田股份給陸希睿,遺書裡還有一句,在陸希睿成家之前,這些股份是在秦予喬名下的,而不是給陸景曜。
在陸和爍所有的子孫,秦予喬的特殊化眼紅了不少人,但是目前幾個人不得不討好她,因為她和陸景曜的股份加起來,目前是陸氏最大的股東。
按照陸和爍的遺囑,陸家不散,雖然遺產全分割了,除去子公司,被譽為陸家家魂的“藍田”還是要陸家幾個兄弟共同管理,另外以後雖然不用每個月都回老宅吃飯幾次,但是逢年過節都必須回老宅,而老宅的事則是交給了楊茵茵。
老宅會交給楊茵茵誰都不意外,意外的是楊茵茵讓秦予喬跟她一塊兒幫忙,當楊茵茵提出的時候,秦予喬跟陸景曜對望了一眼,開口“大嫂,我性子散漫,實在不適合操持家裡的人,何況這幾年我想好好打理秦記……當然如果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肯定會過來的。”秦予喬聲音原本細軟,加上這幾天喉嚨沙啞,如果不是仔細聽,在場很多人都沒有聽清楚,所以秦予喬說完,陸景曜將她的話大致重複了一遍“的確是這樣,喬喬性子不適合打理,明年四哥四嫂就從國外回來了,我相信四嫂更適合給大嫂當幫手,這個家就交給你吧,我們對吧,三哥四哥,三嫂四嫂?”
張琪對望了一樣陸景城“那就讓大嫂和四妹操心吧,我樂得自在。”
因為陸和爍的喪禮,所有的陸家人包括從國外回來的子孫外孫們都住在陸宅,整個偌大的陸宅頓時熱鬨起來,裡麵還有些常年定期國外的,有幾個還是麵生的。
後天就是陸和爍喪禮,陸家卻熱鬨起來。當天輪到陸景曜守靈,希睿蹲在陸景曜身邊一聲不吭地給爺爺燒著紙錢,秦予喬走過去將兒子抱在懷裡,因為已經很晚了,秦予喬必須哄希睿睡覺了。
陸希睿這幾天很乖,從最初知道陸和爍去世哭了一陣子後,這幾天大人們都很忙,他也從來不吵不鬨,就連掉眼淚,也是偷偷躲起來掉,掉下來的眼淚很快擦掉,是一個堅強又懂事的好孩子。
秦予喬抱著熟睡的陸希睿從靈堂走到大廳的時候遇上陸元東,秦予喬雖然意外這幾天王寶兒沒有陪在陸元東身邊,但是也沒有多問,她跟所有人一樣,已經忙得不想過問所有無關的事情。
秦予喬給希睿蓋好被子下來去陪陸景曜的時候,陸元東還在大廳,他身邊坐了好幾個陸家的堂侄,他們對秦予喬都是客客氣氣,秦予喬這幾天嗓子乾啞得說不出話,所以這幾天很少開口說話,對陸家所有的小輩都是點頭,她是陸家最小的長輩,原本之前還有違和感的存在,這幾天她處理著每一件事,沉靜不失大體,在所有人眼裡,慢慢地把這份違和感消除。
秦予喬從樓梯下來的時候,陸元東並沒有特意去看她,甚至他故意讓自己不去看秦予喬,但是視線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掃到她。
在光可鑒人的黑色花崗石樓梯板上,秦予喬一身黑色套裝裙襯得她皮膚如同白瓷般細膩,中裙七寸高跟,露出修長白皙的小腿,然後是精致小巧的腳踝,整個人如同月光般靜美高華,那種不張揚,溫潤又精致的美,看一眼就讓人移不開眼。
不過陸元東收回視線,默默低下頭,他想起陸景曜昨天的話,昨天是大房守靈,他去靈堂的路上遇上陸景曜,然後坐下來聊了聊。
“其實你不用去西北,如果想鍛煉下,國外的分公司也有很多職位適合你。”
“小叔叔,我已經決定好了,我爸媽也同意我這次的決定,一直以來,我都是在爺爺在爸媽很好的照顧下長大,所以即使好大一個人了,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看人看事常常一葉障目。”
“你自己決定就好,不過西北那邊肯定有點苦,你要做好準備,既然你去了就不是以陸家長孫的身份去,而是陸氏的員工。”
陸元東既然做好了準備,有些問題不可能不想到,夜晚靜寂華美,整個陸家點了白色燈籠,讓黑夜都染上了悲傷的氣氛。
隻是男人的悲傷隱藏在心裡。
陸元東要離去的時候,陸景曜提起來王寶兒“王小姐現在的地址我已經給你了,你們現在可以再續前緣了。”
陸元東笑“小叔叔,你不怕爺爺跳出來跟你生氣嗎?”
“有什麼好怕的。”陸景曜通體黑色,清俊的臉多了一份認真,“如果你跟王小姐是真心相愛的,那我做的好事,但是如果不是,我即使給你聯係號碼,你轉身也是丟掉,是吧?”
陸元東並不想多提王寶兒的事,然後倒是陸景曜說著說著就笑了“真正愛一個人,是不計較她的過去的……而且關於王小姐跟三叔以前的關係,爸爸也沒有多少證據,我那次見到王小姐,覺得她哭得那麼慘的,看著對你像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