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每晚夢我!
連著幾聲驚雷過後,大雨傾盆落下。
蘇綰滾回床上,抱著被子看了眼高價買來的滴漏,閉上眼重新躺下。
才剛剛半夜,距離天亮還有很長時間。
睡太早了真的不行,醒來都在半夜。起來了第二天會困,不起來,又特彆的精神很難再次入睡。
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了幾個來回,她忍不住回味了下夢中的美男,困意終於再次光臨沉沉睡過去。
後半夜沒做夢,醒來雨還沒停。
蘇綰起來穿好衣服披上蓑衣拿了雨傘開門出去,看到院內沒有積水,她放鬆下來轉頭去打水燒水,準備過去伺候陳良妃洗漱。
一下雨,整個皇城就格外的安靜。
清寧宮原就冷清,此時更像是被隔絕了一般,聽不到風聲、雨聲、雷聲以外的任何聲音。
蘇綰很喜歡雨天,這種天氣裡陳良妃不會瞎折騰,徐貴妃也不會來做客。她隻要在規定時間給陳良妃送上一日兩餐,照顧她梳洗就行了,剩下的時間都是自己的。
往灶膛裡添了些木柴,她洗乾淨手拿出昨天剩下的麵粉,開始準備早膳。
雨天也有壞處,內務府的宮人不會過來派送米麵和肉,她自己去內務府也要不到。
和了麵留著發酵,廚房那扇破舊的門被推開,陳良妃渾身濕透,瑟瑟發抖地闖進來,“本宮今日要吃肉。”
“良妃娘娘,肉被老鼠叼走了,今天沒的吃。”蘇綰不想搭理她。
剛剛入夏,這場雨一下氣溫明顯降了很多,她是故意的吧?明知道去了也要不到。自己是沒有資格請太醫診治的,感冒也會死人。
原著中的神醫男二還沒出場,這皇宮裡每個月都會有幾個宮女太監病死,她不想成為其中之一。
她想活著。
夢裡的美男她還沒看夠,這皇宮外的世界,她連一眼都沒看到呢。
“大膽的老鼠!本宮今天要吃肉,你把那老鼠找出來,本宮要吃肉!”陳良妃抖得更厲害了。雨水打濕了她的發絲,順著臉頰往下滴落。垂下的雙手,也不斷的有雨水淌下來。
蘇綰抬頭注視她片刻,起身過去將她推到灶膛前坐下,態度冷淡,“雨太大,先等等。”
陳良妃身上都濕透了,氣溫這麼低很容易感冒。她要還是良妃娘娘無所謂,有一點不舒服禦醫都會親自上門。
可她現在什麼都不是,這兒是冷宮。
是整個後宮無論太監宮女還是妃子,死都不想來的地方。
“本宮要吃肉。”陳良妃抱住自己的胳膊,整個人佝僂下去,身體止不住地抖。
她知道自己不能生病,方才太著急了。
太子每月月中都要去鳳儀宮,照料這幾年送過去的蘭花。隻要他去了鳳儀宮,侍衛就會堵住路口盤查過往的宮女和太監。
自己被禁足,蘇綰作為奴婢也不能隨意離開清寧宮,被侍衛抓到勢必會請示太子如何處理。
李順就在太子身邊伺候著,看到蘇綰便會猜到自己用意。
隻要趙珩見了蘇綰,無論何種結果她都能接受,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下次再有這樣可以見到太子的機會,要在一個月後的前皇後誕辰。
陳良妃閉了閉眼,伸出濕漉漉的手抓緊蘇綰的手腕,大聲嗬斥,“本宮要吃肉,你個大膽的奴才,竟然敢忤逆本宮!”
蘇綰抬頭,目不轉睛地注視她片刻,抽回手,從灶膛裡拿出幾根還在燃燒的木材放到她腳邊,又抓過來一把乾燥的樹葉撒上去加大火勢,“娘娘想吃肉是吧,奴婢這就去內務府領。”
她不會去內務府,但可以去禦膳房找秦小寶偷偷買一點。
之前不敢跟禦膳房的人聯係,是因為原主跟他們不熟,而自己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出宮,活動的範圍越小越安全。
在原著中,高宗皇帝何時病重,太子何時監國,並沒有寫明是在哪年哪月。
按照原著中的時間線,高宗皇帝病重時原女主都還隻是太子妃的人選,她正忙著處理這個足以改變她一生的大事,忙著擺脫府中侍妾的監視,根本沒精力多想其他。
自己穿過來後懵了很久,知道自己穿了什麼書,還是半年後跟起宮女搭上話,連蒙帶猜推斷出來的。
眼下情況已經變得明朗,她得爭取活到太子登基,還要計劃出去之後的生活。
秦小寶就是她了解外界的一個窗口,比如物價,房產如何買賣什麼樣的人有資格買,都是要打聽的。
原著中幾乎沒寫這些,前期的主要的劇情都是原女主重生打臉宅鬥,中期為了男主開啟宮鬥副本,後期是兩人解除重重誤會在一起,市井如何根本沒交代過。
蘇綰斂去思緒,見樹葉燒了起來,順手拿了根細小的柴火將火撥大。
等著火燒了起來,她往火堆上又加了幾根乾柴,起身出了廚房,回自己屋裡翻出一件半舊的鬥篷,又拿了乾淨的麵巾折回去。
陳良妃不能生病,不管她怎麼裝瘋隻要自己還在清寧宮,就會被連累。
“良妃娘娘,外邊雨太大,奴婢直接去內務府了,你將就批一下奴婢的鬥篷,等身子暖和了再回去換衣服。”蘇綰把鬥篷和麵巾都遞過去,轉頭去披上蓑衣。
就算她不會照顧自己,有火烤著也能取暖。
她應該不會甘心就這麼死了,畢竟徐貴妃才得意洋洋的說,高宗皇帝要封後。
蘇綰係上蓑衣的帶子,見陳良妃不吭聲,搖搖頭開了雨傘匆匆踏進雨幕中。
陳良妃凍得瑟瑟發抖,等她一走,馬上拿了麵巾擦乾臉上和脖子上的水,又把身上的宮裝脫下來擰乾,披上鬥篷失神地看著眼前的火光。
兩年前,若是有人跟她說,皇帝會將她打入冷宮,她定會狠狠掌那人的嘴。
皇帝對她極好,哪怕她無所出他也不在意,還常常與她笑言,待太子成年他便讓賢,爾後帶著她出宮去遊覽名山大川。
她都信了,還相信他說的,若是他早去了就留下一道遺詔,保她在宮中安享晚年。
都是假的……他是北梁的皇帝,他的後宮妃子無數。
同樣的話,不知多少妃子都聽了進去,巴巴地藏在心裡當秘密珍藏。
一個登基後隔幾年就選秀納妃的帝王怎會有情?是她太傻,竟然把那些甜言蜜語當了真。
陳良妃攏緊了鬥篷,蒼白的臉頰映著火光,緩緩滾下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