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嫁到!
昭陽帝冷冷地看著她。
“你不會想說,是皇後做的?”他聲音冰冷地問道。
那巨大的壓力與厭惡,沉甸甸地壓在了楚采女的身上,令她隻覺得不堪重負。
“難道不是麼?”她尖聲問道,“我得陛下寵愛十幾年,為什麼不能有孕?為了陛下的心,這些話我藏著掖著從不與外人道,可是我不說,難道陛下就不明白麼?!”她捂著自己的小腹流著眼淚質問道,“我不想為陛下生孩子麼?是她們害了我呀!也是害了陛下的子嗣呀!”
為什麼,他隻會來責備她?
為什麼,他對皇後那麼信任?
難道他不知道,看不出,皇後是那樣狠心冷酷的人麼?!
“你有證據麼?”昭陽帝一隻大手捂著長樂的耳朵,輕聲問道。
可是他的目光之中,竟完全沒有霍然聽到這種驚天秘聞的震驚,而是平靜得厲害。
楚采女突然瞪圓了一雙紅腫的眼睛,驚恐地看著他。
“朕早就知道。”昭陽帝看著那用驚詫目光仰頭看著自己的女子,英俊的臉上有淡淡的疲倦,輕聲說道,“當年你與朕做了初一,又怎能怨她去做十五?阿楚……”他靜靜地看著楚采女,平靜地說道,“你以為,為何朕要你在皇後麵前低頭?”
他其實早就知道趙皇後做了什麼。
可是與他對楚采女與昭貴妃的那點小心思當做沒有察覺一樣,他同樣無法對發妻的作為做出懲罰。他早就明白趙皇後是因為什麼才對楚采女這樣冷酷,可是有什麼辦法呢?若不是他當年對楚采女的盛寵嚇壞了趙皇後,她並不會對楚采女下手。
因為從始至終,趙皇後隻害了楚采女一個。
當他立了長子作為太子,當他認定趙皇後日後會成為太後,那為心愛的女人討回公道又有什麼用?他不可能廢了自己能乾的太子,也不可能廢了自己的發妻,與其將一切都揭破,不如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也曾經奢望寵幸楚采女身邊的宮人,要她日後有靠。
可是當楚采女的宮女同樣無法有孕的時候,昭陽帝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的一切的想法。
他隻想叫楚采女在趙皇後麵前認輸,叫趙皇後放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一馬。
他隻是沒有想到一切會走到如今這一步。
他對她再也沒有從前的憐惜,也發現了她同樣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謀害他的龍子,他能夠容忍趙皇後這樣做,是因為他與趙皇後不過是舉案齊眉,並沒有對趙皇後心動,所以她做錯了什麼都無所謂。可是他不能容忍楚采女,是因為他曾經認定她是美好的女子,可是她卻這樣簡單地打碎了自己的一切的幻想。
“朕什麼都知道,可是就算是知道,朕當初也都是為了你。”
他就那麼三個皇子,太子精明乾練,他廢不了他。
因為若他真的要廢太子,隻怕太子當時就要反撲,沒準兒他甚至保不住餘下的兩個皇子。
可隻要有太子在,趙皇後總能笑到最後,到時候事無轉圜,楚采女死得一定很難看。
“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楚采女隻覺得最大的殺手鐧不好使了。
她本想給趙皇後最致命的一擊,起碼同歸於儘是有的,可是昭陽帝如今在說些什麼?
他其實什麼都知道,冷眼旁觀她的苦難與掙紮。
這是被愛人背叛的滋味,楚采女隻覺得自己的心上被用力地捅了一刀。
“父皇?”長樂就見楚采女的目光透著從未見過的凶狠,緊張地抓住了昭陽帝的衣裳。
她的耳朵被昭陽帝捂著,可是楚采女的聲音太尖銳了,她其實什麼都聽見了。
她真是完全沒有想到過,昭陽帝對於趙皇後所做的一切,原來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過。
或許是無奈,也或許是對發妻的愧疚與寬容,長樂覺得心裡難受極了。
若早知道這樣,為什麼要不顧及趙皇後的心,去那樣寵愛另一個女子呢?
若她的父皇能與她的姨母伉儷情深,能真心相通,那她就如昭貴妃曾經說過的話。昭貴妃寧願從未進宮,而她,在旁人眼中得到了君父最大寵愛的公主,也寧願從來都沒有降生過。她突然為趙皇後感到委屈。
抽噎了一下,長樂就開始吧嗒吧嗒掉了眼淚。
滾燙的淚珠兒落在昭陽帝的手背兒上,他動了動自己的手,垂頭輕歎了一聲。
他從未想過,叫長樂看到如今的這一幕幕。
可是隻怕這孩子的心,也被深深地傷害了。
“彆怕,父皇在呢。”他摸了摸長樂的頭。
楚采女就這樣臉色猙獰地看著昭陽帝庇護著長樂,那樣深切的疼愛叫她的眼睛都發疼,她流著眼淚看了很久,喃喃地說道,“陛下什麼都知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原來在你的心底,還是皇後要緊,還是貴妃要緊!可是我算什麼,我算什麼?!”
她幾乎要撲過來撕扯昭陽帝的衣裳。
一切的希望落空,她的眼裡全是淚水。
昭陽帝猛地推開了她,看著她跌倒在了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朕對你仁至義儘,你卻從不相信。不論朕曾經隱瞞過什麼,都是為了你。”
他退後了一步,目光落在偏殿的門口,那瑟縮的楚家大小姐的身上。
她的臉上因有孕,因孕育帝王的子嗣的誌得意滿與炫耀還沒有散去,昭陽帝當然明白她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出現,不就是想要邀寵麼。可是當看見昭陽帝與楚采女的爭執,楚家大小姐仿佛被嚇壞了,縮在門口不敢進來。
“父皇?”長樂被昭陽帝看楚家大小姐的眼神嚇壞了。
那種深切的痛恨與厭惡,還有一點點冰冷的殺意,都叫她心底發涼。
昭陽帝慢慢地將大手覆在了長樂的眼睛上。
他真是不想叫這個孩子看見他這樣冷酷的樣子,還是在同樣對自己的兒女上。
“走吧。”他垂了垂眼睛,淡淡地說道。
“咱們不去理她,不要管她,父皇您往後都不見她們就好了。”長樂就在昭陽帝的身邊撲騰,很貼心地說道,“您是皇帝呀,是至尊,往後就叫她們關在這裡,彆再見她們了。”她扭了扭自己的手,有些為難。
“朕……走吧。”昭陽帝根本不想要這個孩子。
可是長樂在自己身邊,他卻說不出口。
他唯恐自己慈父的形象被打碎了。
“回去看你母親去。”昭貴妃這回是真的發怒了,昭陽帝就覺得十分抱歉。
他在昭貴妃麵前好話說儘,什麼隻守著她一個,就喜歡她一個的,可是卻沒耽誤他臨幸了楚家大小姐,還叫人有了身孕。這換了昭陽帝自己,都得覺得被男人的甜言蜜語給忽悠了,不發火兒就奇了怪了。
“你可要給父皇說說好話兒啊。”他壓低了聲音說道。
“姨母肯定會為父皇說好話兒的。”既然昭陽帝都懶得看楚家大小姐,長樂吃飽了撐的去關注她。她的確覺得楚家大小姐肚子裡的孩子可憐,還未有孕就被昭陽帝厭棄,可她也不是聖母,沒法兒去為這個孩子說好話兒。
那不是戳趙皇後與昭貴妃的心窩子麼。
因此,她隻能當做什麼都不在意,當這個孩子並不存在。
“陛下!”見昭陽帝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抬腳帶著長樂就要走,楚采女頓時悲哀地喚了一聲。
他來這一趟,到底是為了什麼?
就是為了將自己的一切希望都打破了麼?
眼見昭陽帝被長樂公主哄得心情好了起來,看著他揚長而去,楚采女頓時嚎啕大哭在地上,四下無人,那瑟縮的楚家大小姐方才小心翼翼地進門,她自然也發現昭陽帝的態度與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了。
昭貴妃有孕的時候,帝王何等喜悅,甚至大封後宮。
皇帝當然是高興自己的子嗣更多的。
可是當她有孕的時候,昭陽帝卻盛怒而來,甚至帶了殺機,還令她這姑母狼狽絕望得仿佛失去了一切。她隻覺得心生恐懼,知道自己這有孕在皇帝陛下也完全不算什麼,一時心灰,隻覺得茫茫前路前途無亮,甚至怨恨起了將自己置身於這樣尷尬境地的楚采女。
若不是楚采女坑害她,她早就出宮去,隻憑她兄長楚聽雲,也能嫁到好人家兒去。
可是如今她卻成了這樣尷尬的位置,往後都要老死宮中,寂寞荒涼了。
“我可怎麼辦啊?”她捂著自己的肚子哭得可憐極了。
“慌什麼!”楚采女哭了一會兒,見昭陽帝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頓時就抹了一把眼淚臉色猙獰地看著自己的侄女兒狠狠地說道,“你肚子裡懷的是龍種,就算陛下不喜歡,那也是他的骨肉!虎毒不食子,陛下最心軟,隻要你生下來,總有你的出頭之日。”
誰知道日後會有怎樣的境況?
誰說失寵的皇子不能翻身?
如二皇子,當年那麼艱難,那麼被昭陽帝冷淡不喜,可是如今不也風風光光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