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珺,你,你沒事吧”吳盈不斷用袖子抹去自己臉上的淚水,清平拿了個帕子給她,吳盈臉上儘是悔恨恐懼的表情,她端端續續道“下次,下次我定不會丟下你了,你你信我嗎?”
她的袖子被吳盈抓的緊緊的,唯恐下一秒她甩手離去。大概對於吳盈來說,清平可能就是她在書堂中唯一的朋友了。但在這份真摯的友情麵前,麵臨的卻是一個巨大的騙局。
她突然感覺到很累。
然而這個一直哭泣著驚恐不定的孩子,或許才是脫去一切陰謀,利益,束縛之下的,願意真心實意對她的人。
她伸出手去摟住吳盈,儘量去安慰她“你看我現在還是好好的嘛,沒事的,我什麼事都沒有的。”
幸好吳盈哭了一會就收住了眼淚,清平那帕子也被浸濕了,她想收回,吳盈卻強了過來,急忙道“給我吧,我洗乾淨了再還你!”
她態度堅決,清平隻好隨她去了。
吳盈靠在清平肩膀上,輕聲道“我是個逃生子,我父親常與我說,我母親是個很好很好的人,總有一日,她會回來找我們的。”
“前日在祖父的壽宴上,舅父又要為父親尋個新妻子父親回來哭了好久,他問我,‘你想要個母親嗎?’”
吳盈仰頭看著天空,稚嫩的言語中隱藏著某種恨意,清平撩開粘在她眼角的發絲,聽她道“我什麼都不想要,什麼都不是我的”
清平問道“那你還相信你母親會回來嗎?”
吳盈的臉上沒有表情,她輕聲道“我不信了,她回不回來,我都不信了。”
“你還有你自己啊。”清平摸摸她的頭,吳盈驚訝的看著她,好像從沒聽過這個說法,清平歎了口氣,好像過來人般道“人生下來也不是屬於父母的,你能跳能跑,你想的都是你自己的,沒人能決定你以後過什麼樣的日子,無論誰和你一起,都陪不到你到最後。‘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你懂這個道理嗎?”
這幾乎是公然和先生所講的孝道唱反調了,吳盈驚訝了一會就欣然接受了,她道“你說的對,我還有我自己,若是我父親當真嫁人了,我也不該去惱他。”
這話說的十分勉強,可見她內心還是不能接受父親再嫁這個事實,清平則是對陳珺的示好感覺非常不安,兩人女孩都懷揣著心事,沒再說話,一同望向遠處的天空。
黑雲沉沉,在天空慢慢聚集,有電光在雲層中時而閃過。風夾雜著泥土的氣息席卷而來,都在預示著大雨即將降臨這座城池。
樂安的雨季來的遲一些,據先生說要等到嶺南的漸夏開放時,才會放晴。
下雨最討厭的還是濕衣服,書堂便開了冬天用的暖爐,供學生們晾曬衣服。
清平意外的發現之前一直找她麻煩的謝祺居然開始躲著她了,沒帶頭的人,連帶著她那群狐朋狗友們也不會隨便來挑釁。這些小動作一少,清平也覺得舒坦些了,不然下雨天本身就討厭,還要忍耐她們層出不窮的惡作劇,心情自然也不會太好。
不過下雨天去竹林的亭子裡呆著倒是不錯的,因著下雨,竹林鮮少有人踏足,在亭子裡可見水流順著四角落下,妙趣橫生。有時清平會帶些中午吃剩的米飯來喂魚,看著鯉魚爭相搶食,也有一種為主人的快感。
吳盈自那日後似乎變了許多,於功課上下足了功夫,得了先生幾次誇獎。清平有意藏拙,反而顯的平平,隻是在寫字上總是格外留心陳珺所說的該注意的地方,寫的多了,也漸漸有了些樣子。
吳盈見雨勢稍小了些,便招呼清平道“走吧,餘珺。”
清平將手上的飯粒儘數丟向池子,又接著亭子上流下的水柱洗手,吳盈打起傘,清平貼著她身邊,卻發現吳盈不動了,她疑惑道“怎麼不走了?”
順著吳盈的視線看去,幾日不見的吳鉞撐著傘站在雨中,她見到清平,眉峰隆起,握傘的手難以察覺的緊了緊,吳盈沒向她行禮,把傘往清平邊上挪了挪,道“鉞姐,有事嗎?”
吳鉞仿佛遇到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般,半天開不了口。若是平日吳盈還會問一問,但一見到吳鉞變想起總勸說自己父親嫁人的舅父,也失去了往日刻意的討好,點了點頭便要離去。
她們才沒走幾步,就聽見吳鉞的聲音響起“餘珺,你留下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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