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奈何!
這個隻有三歲的小男孩蹲在河邊,捧起水洗著自己受傷的臉,“可惡!”他低低地詛咒,奶聲奶氣的童音裡全是怨毒,“可惡!這些低賤的家夥!”
聲音裡的情緒聽得流火渾身一顫,她從來想過這樣可怕的情緒會從一個這麼小的孩子身上傳來。這種怨恨有如實質的存在,一瞬間,流火甚至覺得男孩的四周都變得陰森起來。
[彆生氣,趕緊把你懷裡的東西拿出來洗洗吧。都餓了幾天,趕緊先把肚子填一填。]男孩身後的女人像是習慣了小男孩的詛咒,隻是提醒。
聽到這個女人的聲音,流火怔了怔。
很熟悉,不管是語調還是說話的方式都很熟,可仍是有一種彆扭的感覺,卻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女人的話,小男孩沒有聽到。
他隻是在洗,用冰涼的水鎮著火辣辣的疼痛。直到身上的傷口不再難忍後,這才從懷裡掏出一根蘿卜,一根隻有成人拳頭大小的白蘿卜。
放在水裡,他仔細地清洗著,一點一點地清除上麵的泥土。然後再送到嘴邊咬了一大口。
“嚓喳”一聲,蘿卜被吃得缺了半個圓。
細細地咀嚼著嘴裡的食物,他滿足地眯了眯紅腫的眼睛。
[反正已經是偷,乾嘛不選一個大的。]男孩身後的女人恨鐵不成鋼地道,[吃飽些,就能跑得快,以後也少挨些打!]
小男孩依舊沒反應。他隻是一口一口吃乾淨蘿卜,連苦澀的蘿卜纓也沒扔掉。
吃完後,他摸了摸還是癟平的肚子,又在懷裡掏了掏。這次,他掏出一個比自己之前吃的蘿卜稍稍大一些的蘿卜。
[居然還藏了一個。]男孩身後的女人笑了,[連我都沒有發現。]
看了看,小男孩抿抿唇,把這個蘿卜洗乾淨,然後又收回懷裡。
他站起來,蹣跚著,一步一步地走著。
看著這樣的小男孩,女人伸著手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出來。
流火的心神有些恍惚。
現在的她忽然不急著去看那個女人的正麵了,她有一種感覺,自己即使看到了也不會高興。
因為,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小男孩走了一會兒,終於來到一個房子麵前。
一直跟在後麵的流火以為他會直接進去,卻看到他看著緊閉著的大門,停住了腳步。
小男孩臉色忽地陰沉了下來,他的眼睛裡噴出的怨毒像是火焰般,連站在一旁的流火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裡麵究竟有什麼?
為什麼這個孩子會有這樣的表情?
小男孩一口氣衝到屋門前,舉起瘦小的拳頭要捶下去,卻在碰觸門板的那一瞬間,強行停住。他顫抖著,收回自己的拳頭,用比回來時更慢的速度來到屋子的一角。
這個屋子是木質的。
木質的屋子總會容易出現裂紋,此時,男孩所停留的角落裡就有一個裂縫!
男孩湊上去,看了一眼,臉色由之前的鐵青忽地變為煞白。他一口咬住自己的下唇,緊得才一瞬間,就將自己的唇咬住了血。
一直跟在小男孩身後的女人也湊上了那個縫隙。
她一看,便往後一縮。
流火並不想看裡麵發生了什麼!
她知道,那一定是不好的事情。
可是,屋裡的畫麵卻突兀地出現在她的腦海裡。
入眼的,就是一個蒼老的,滿是皺紋與老年斑的身子赤裸著。與他緊貼著的,是一個年輕的身子,一個女人的身子。此時,她也赤裸著。
兩人以最原始的動作相疊在一起。原本是生命的起伏,卻被這兩個完全不相襯的身子襯托得醜惡無比。
最重要的是,那個長得頗為好看的年輕女人身上滿是青痕,臉上布滿淚水。
那個年老的男人卻笑得誌得意滿,緊緊地撕扯著女人的頭發,仿佛看到她的痛苦,他很開心!
不,他就是在享受著她的痛苦!
散落在他們旁邊的,除了淩亂的衣服,還有各種讓流火不寒而栗的東西。
帶著烏黑血跡的繩子,如嬰兒手臂粗細的棍子。而棍子的上頭還留有腥紅的火花!
自己明明沒看,為什麼會知道這一切?
流火身上發冷。
她一步步地往後退,縮在屋外的一棵樹下。
明明她什麼都碰觸不了,連陽光的熱度都感覺不到,卻仍是想以這種方式尋求一種安慰。
小男孩沒有離開,他就這樣怨毒的、眼珠不錯地盯著那個縫隙。
[彆看了。]男孩身後的女人歎口氣,伸手捂住小男孩的眼睛。
可是她就像流火一樣,碰不到小男孩。
是的,她和流火就像是空氣,仿佛與這個世間隔絕了般。即使她們能看到這個世間的一切,卻無法參與其中。
就像是……一縷幽魂。
不知道過了多久。
也許隻是一會兒,也許是半個小時,也許是更長的時間。
那個老男人出來了。那個年輕的女人也跟著出來,她緊緊地跟在老男人身後,微低著頭。
老男人不耐煩地停下,回頭扔了幾個錢幣給女人,不屑地哼了一聲,便揚長而去。
年輕女人恭敬地彎著腰,直到看不到老男人的背影,這才輕鬆口氣,蹲下身子撿起那幾個錢幣。
還有一個哪裡去了?
她找了又找,好半天都沒看見,急得她團團轉。
“母親。”小男孩慢慢地從角落裡走出,艱澀地喊了聲。
年輕女人眼都沒抬,隻專心找著自己遺失的錢幣。
終於,她找到了!
可是她很憤怒!起身,抬手,狠狠地給小男孩一個耳光,哪裡還看得出之前的小意奉承與傷痛。
“為什麼踩著我的錢!”她怒吼。
額角的青筋根根暴起,本來因為疲倦與疼痛慘白的臉在這一瞬間漲得通紅!
這一巴掌力道很大,打得小男孩一個踉蹌就倒在地上,連破爛的衣襟都開了。
年輕的女人沒管他,隻小心地把錢幣撿起來,擦了擦放進懷裡。
才收拾好錢,她似乎就忘了自己剛才的行勁。
轉頭,她恢複了平靜,語氣關切地問“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肚子餓了嗎?”
年輕女人臉上因為激動滿布的紅色沒有退去,可她此時的平靜卻讓人覺得很恐怖。
剛剛那麼憤怒,甚至激動到有些瘋狂的人,現在居然輕聲細語,行止溫柔。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小男孩沒吭聲。
他似乎習慣了年輕女人前後截然相反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