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男孩驀地張大嘴巴,露出滿口油膩。
“你吃不吃?”他喝道。見對方不動,便朝周圍的士兵說道,“給他喂下去。”
“不!”男孩大叫,然後篤篤磕頭,“主人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女華正欲說話,卻見顏卓朝自己猛搖頭。她斂了斂情緒,柔聲道,“夫君,就饒”
“怎麼?”他兀然瞪著女華,“又想挨打了?”
“不,不是。”女華低下頭,輕咬下唇。
兩名士兵齊上陣,一人掰嘴一人塞。片刻後,男孩滿嘴是血,唔唔著說不出話。
“哈哈”,蛟見狀合不攏嘴,肥軀亂顫。
時間慢慢消逝,蛟總是能給人驚醒,指不定玩出什麼新的花樣。女華終日戰戰兢兢,以淚洗麵。
數月後,冬雪覆蓋大地。斜陽落寞,舒展的柔雲染上淡紅。寒風肆掠,光禿禿的樹林微微顫動。一切靜謐而空靈。
部落中間,十幾人的隊伍行走在過膝的雪中。
“快點!我要是去晚了,便會被母親責罰。到時候你們誰也彆想好過。”蛟挪動著肥豬般的身體,氣息紊亂。
女華和侍女們在一旁攙扶,不時有人跌倒。顏卓帶著幾名士兵跟在後麵,前者刀刻般的臉上板正的緊。
最後一抹餘暉從天際逃離,人們點著火把來到首領居所。守衛進去通稟,一行人等在門外。
這裡的格局跟蛟的差不多,不過圍牆更高麵積更大房屋也更多。
守衛來到主屋門前,裡麵響起男女的歡笑。“稟報首領,蛟公和夫人到了。”
笑聲還在繼續,沒人回答。
“稟報首領,蛟公和夫人已到門外。”守衛拔高了聲音。
笑聲戛然而止,鯀的聲音傳來,“知道了,讓他們在院中等候。”
“是。”守衛轉身疾走。不多時,領著蛟和夫人進來,接著又徑自離去。
蛟默然注視地麵,努力喘勻氣息。外麵一件灰色裘袍,裡麵是紅帶裹腰的青色絨衣。腳下一雙褐色牛皮大履,尖上嵌著顆綠鬆石。
女華稍稍垂眸,不時偷瞄四周。她白裘加身,腳底一雙雕花絨履。臉上輕描淺畫,透著一股淡淡的美。
主屋內,鯀衣衫不整坐在銅鏡前,任由侍女擺弄。四十出頭的她風韻猶存,柔光之下頗有一番滋味。寬大的軟塌上鋪著厚厚的絨被,裡麵的伯叔一絲不掛。他的腦袋隻剩一圈銀絲,雜草般的眉毛也綴上了白色。
“聽說那個重華去平陽了。”鯀一掃臉上的笑容,板正道。
“重華?哪個重華?”他的眼睛飛快轉動。
“你忘了?就是有虞氏的那個,前段時間娶了唐堯的兩個女兒。”
“哦,是那個家夥啊!”他笑道,“去了平陽又如何?”
“依我看,唐堯有意扶持他。”鯀說道,舔了舔乾癟的嘴唇。
“怎麼?怕他搶你大酋長的位置?”
鯀從銅鏡瞥了對方一眼,沒有言語。
“嗬嗬,你多心了。沒有幾個人會支持重華,公子朱才是你的敵人。”他摸了摸禿頂,霍然坐直脊背,“你快來看看,我是不是長了點頭發?”
“這個重華,不得不防。”鯀想了想,道。
“好像真的長了!”他喜上眉梢。
“死鬼!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人家可是說正經的。”鯀從銅鏡瞪了對方一眼。
“聽了,聽了。不就是個重華嗎?就算他當上了大酋長,你也可以推翻他。難道夏後氏還打不過有虞氏那個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