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繼承人!
陽錫城是位於月之帝國北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
鉛色的雲層推了過來,天空很快就黑了下去,雷鳴之後,大雨傾盆而下。
城市遍布的黃銅喇叭裡循環播報著著暴雨預警,沒來得及關的窗戶被狂風吹得作響。以廉價黑石為原料的魔能塔暫時停止了運作,為了節約能源,城市的大部分的燈光都熄滅了。街道上來往著疾馳的車馬,應該都是著急回家避雨的人吧,黑夜裡他們隻留下車燈錯亂的黃光。
陽錫城這座工業氣息濃厚的城市,在雨夜之中就像一塊冷硬的生鐵。
一輛黑色禮車在下城區的小巷口停下了。禮車的門悄然打開。
身穿黑色燕尾服的老紳士於狂風暴雨之中走下了禮車,他戴著禮帽,胸前是一塊銀色的懷表。老紳士拄著形狀奇異的柺棍,從車門特殊設計的凹槽裡抽出一把黑色的大傘。傘在頭頂撐開,他緩步走到了杜月明麵前,微笑著說“您好,繼承人。”
同時,老紳士伸出一隻光潔的手,那是感覺如此完美的一隻手,一定又大又溫暖。
暗淡的光線裡,那隻手卻如此清晰,但並不耀眼,就像新月的光輝一樣。
老紳士雕塑般的等了一分鐘之後,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他揮了揮手,車燈亮了,黃光還算明亮,老紳士手所對應的前方躺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少年衣衫襤褸,他的腦袋掛了彩,血汙粘著額前的頭發,他的呼吸有些沉重,不過手裡還死死握著一根細長的黃銅管子。一道閃電劃過,幾秒鐘的明亮讓人看清,原來在不遠處這個巷子裡還躺著一動不動的好幾位,但聽得見呼吸的就隻有杜月明一位。
“似乎情況不太妙啊。”老紳士蹲了下來,喃喃自語。
黑色的大傘帷幕一般的替杜月明隔絕了雨水。老紳士打了個響指,下一秒無數螢火蟲般綠色光點浮現,接著這些充滿治愈的綠光便齊齊湧入杜月明的身體。
片刻之後,杜月明突然咳嗽了一下,睜開了雙眼。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在雨夜這種感覺真好真溫暖,比坐在蘋果木劈啪燃燒的壁爐旁都好都溫暖。
“您好,繼承人。”老紳士再一次這樣說道,語氣溫和而禮貌。
“繼……承人???”杜月明一臉驚愕。這沒頭沒腦的,怎麼回事?記憶中他可是在一座小鎮的孤兒院長大的。繼承人?什麼情況?能繼承什麼?難道是孤兒院不成?
“對,不會錯的,您就是我要找的繼承人。”老紳士微笑著予以肯定。他放下柺棍,掏出一塊絲巾幫杜月明擦拭著臉上的汙垢,就像是在擦拭一塊璞玉,這絲巾極為神奇,輕輕拂過之處便是無比乾淨。
杜月明感覺很是舒服,一瞬間居然有種錯覺,覺得這老紳士居然比臭皮革酒館那些塞了錢之後的舞女還要溫柔。哦,這真是種可怕的感覺,他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會不會搞錯了?”杜月明顯然是有些無法接受。在心中嘀咕道,不會是人販子吧,拐我去做奴隸,可是我這個小混混能賣幾個錢?又不是風姿綽約的美女,恐怕連他手上這塊絲巾的錢都賣不回來吧。再說,有這樣氣質的人販子?
杜月明的臉擦拭乾淨了,有幾分清秀,他有著一對黑瞳,黑曜石般,很深邃。
“沒錯,不會錯的。我知道您一時間無法理解,但這就是事實,是家族曾遺失了您,這點很抱歉。但如今家族正值危難,上天又讓我找到了您,這就是您的宿命。”
“宿命……”宿命杜月明默念著這個有些盛大有些虛無縹緲的詞彙。
“您準備好了嗎?您和家族的其他繼承人不同,您生來一無所有,這是劣勢,但我認為這也是您的優勢。您身體裡流淌著黑金之血,擁有這種血脈的人,每一個都會是傳奇。”老紳士的聲音突然高昂起來,就像是流浪的詩人在傳頌宏大的史詩。
老紳士的話像是有巨大的魔力,杜月明著魔般的抬頭,這時他才發現這個老紳士般的男人其實並不老,那種“老”隻是一種做派感而非年齡,禮帽下是張年輕的臉,留著整齊的胡子,那張臉如雕塑般完美,也是一雙深邃的黑瞳,臉上帶著謙和的笑容。
杜月明與紳士四目相對,一大一小的兩對黑瞳,像是兩對黑洞,深不見底,帶著某種神秘的引力。
紳士的眼瞳裡帶著一種期盼,仿佛黑夜裡燃燒的火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