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第一絕境!
“將軍,敵軍的火力太猛了,東門快要被突破了!”
濟陽城上,炮火震天,硝煙彌漫。
灰頭土臉的親衛弓著腰跑到了呂布的麵前,高聲彙報道。
此時的呂布,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風采,衣衫襤褸,原本俊朗的麵目上灰一塊,黑一塊。
汙血夾雜著灰塵粘在臉上,凝固成黑紅肮臟的汙漬,隻有一雙眼睛,保持著猛將兄的威嚴。
“東門還有多少人!”
呂布拉滿弓弦,衝著搭載著雲梯想要攻上來的長安軍瞄了一眼,手指鬆動,“嗡”
那爬到了一半的士卒,像是斷了線的風箏,應聲而倒。
“東門隻剩下不到兩千人了!”
親衛帶著哭腔,聲音顫抖。
他雖然是個老兵,卻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戰爭。
三天的時間,整個濟陽城內的三萬士卒,死傷過半。
這種守城戰,莫說是見過,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對麵的炮火轟隆一聲,城上就死傷一片。
滿地的殘肢和哀嚎,直接讓無數老兵崩潰。
如果不是呂布帶著人頂著炮火,強行出去衝殺一陣,端了對麵一半火炮,隻怕現在濟陽城早就已經失守了。
而呂布這邊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三千精銳鐵騎,僅僅是小半個時辰,就被對麵吃的乾乾淨淨。
如果不是親衛士卒拚命保著呂布,隻怕呂布也得折在裡麵。
“兩千人?”
呂布聽了這個消息,臉色十分難看,當然因為滿臉汙穢,親衛也看不清自家統帥臉上是什麼表情。
剛剛來報的親衛統領還說有二千五人左右,怎麼這會工夫,五百人就沒了?
“宋金芳呢!”
呂布手中弓箭沒有停歇,手指已經被弓弦拉的血肉模糊,但卻已經顧不得那麼多。
宋金芳是他的親衛統領,剛剛就是他來彙報的。
自己已經給他下達了戰死到最後的軍令,他怎麼還派人來要增援?
這濟陽四城,哪裡還有增援能派給他?
“宋統領戰死了!”親衛帶著哭腔嘶吼道“被炸的粉身碎骨,隻剩下一地的碎肉。”
呂布聽了,手上的動作一緩,臉色猙獰。
“讓劉洪頂上!劉洪死了,讓周繼頂上!”
說話間,一個長安軍手舉著盾牌,頂著亂石和羽矢摸了上來,呂布放下弓箭,撿起地上的樸刀,怒喝一聲,縱身跳起衝著那士卒砍去。
去勢之猛,宛如雷霆!直接將那士卒連人帶盾砍成兩半。
“還愣著乾什麼?還不趕緊回去!”
殺完摸上來的長安軍,呂布轉頭衝著那親衛怒聲吼道!
“將軍,劉洪和周繼都已經戰死了,整個東城,將軍的親衛之中,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呂布一愣,萬沒有想到東城的戰況居然如此慘烈。
更沒有想到自己的親衛居然這般勇猛。
“都是好樣的!”
呂布隻覺得眼角有些濕潤,他雖然常年征戰,但卻也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自己的親衛乃是臨時搭建起來的,大多是殷誠從巴陵一路之上收的匪盜。
這些人自己還沒有認全,他們居然能夠如此堅定不移的執行自己下的城在人在,人不在城也要在的軍令。
“你現在就是東城的統領了,回去,替我守住!這一次,我們沒有援兵,隻能一直打下去,我們在這裡打的越久,太子和濟州百姓就越安全!”
呂布的聲音有些嘶啞,緩緩的走過去,將樸刀遞給他,親衛哽咽著接過來。
“城在人在!人不在城也在!”
那親衛握住樸刀,衝著呂布嘶聲怒吼,而後轉過身,一瘸一拐的走下城樓。
日頭西落,晚霞像是被血染紅了一般,映襯在斑駁的城牆上。
戰鬥依然在繼續,沒有任何停止的征召。
白起站在高坡上,握著望遠鏡看著城牆上的呂布,臉色十分的淡定。
“杜先生,為什麼太子的軍隊戰鬥力這麼高?”
濟陽城的城防並不堅固,雖然有護城河在,但打到現在,屍首和沙袋已經將河水填滿。
城內的守軍不到三萬,自己的軍隊卻有十萬之多。
更不要說武器裝備上更是比城內的軍隊強的多。
可即便如此,一連攻了強攻了三天,濟陽城的城牆都被轟沒了。
自己的軍隊登上城池十餘次,卻次次都被打了下來。
城樓上的人,明明已經倒下,卻依舊咬著牙站起身來,沒有了任何戰鬥力,明知自己命不久矣,卻毅然決然的抱住長安軍,跳下城樓,同歸於儘。
白起從來沒見過戰鬥意識如此強悍的軍隊。
這還是濟州那些不堪一擊的廢物麼?
濟陽城上的戰鬥,能讓白起這種身經百戰的人看了都震驚無比,更不要說杜如晦這種雖然上過戰場,但並沒有太多親臨一線經驗的文官了。
“大將軍問的是,在下對此也很是好奇。”
杜如晦作為天策府的三把手,主掌控天策府的軍事戰略謀劃和情報搜集分析。
之前就對天下個諸侯軍隊的戰鬥力做過詳細的調查。
天策府的軍隊也好,梁錦手下的軍隊也罷,就算長城守衛軍和霍去病的士卒,戰鬥力如何,杜如晦心中都有計較。
這些軍隊勇則勇,打起仗來,如狼似虎,甚至比太子軍的戰鬥力還強。
但是他們的戰鬥意識卻全都不如太子軍。
但凡是太子帶過的嫡係軍隊,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打不死,打不散,打不垮。
即便是天策府的軍隊,隻要戰損達到一定程度,士氣就飛速下降。
甚至出現潰兵和降兵。
但太子軍卻不然,就算遭遇再大的損失,就算成編製的將他們消滅——當然,也沒有人將太子軍打到這種地步。
太子軍是越戰越勇,人死的越多,士氣越高昂。
甚至於說,已經不是高昂了,而是視死如歸。
杜如晦可是親眼見過,在長安諸王圍剿東宮時,駐紮在城外訓練的五千驍騎衛,像是飛蛾撲火一般,麵對著城池堅固,火器充足的長安城發起衝鋒。
前麵的士卒倒下,後麵的士卒毫不遲疑,速度不減反增,硬生生靠著人命,打開了城門,救出了劉文靜等人。
五千驍騎衛,最後全部戰死,麵對全副武裝的追兵,驍騎衛隻剩下一人,讓人敢撿起武器,用繃帶將刀柄綁在手腕上,向著千軍萬馬發起進攻。
這種戰鬥意識,杜如晦從來都沒有見過。
那一刻,為了掩護劉文靜撤退的最後一個驍騎衛,晃晃悠悠,拖著已經斷了的腿,發起衝鋒時,對麵的長安聯軍全都震驚了。
他們整齊劃一的停下了步伐,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士卒拖著瘸腿,邁過戰友的屍首,衝到自己麵前。
羽箭射穿他的胸膛,他依舊站立不倒,高舉著手中的腰刀,宛如一尊雕像,定格在天地之間。
杜如晦原本以為,隻有太子的驍騎衛才有這種勇士,濟州臨時拉起來的幾十萬大軍,隻不過是烏合之眾。
但現在,他卻知道,自己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