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長安!
一拿開嘴裡的封布,蘇岑立即彎下腰去沒命地咳起來,剛剛那幾下疼還是其次,血沫翻湧梗在喉間,險些咯血嗆死。
吐了幾口血沫子,蘇岑被人捏著下巴提起來,蕭炎眼裡血絲猩紅,死死盯著他,怒道“說!”
“蕭遠辰……咳咳,”蘇岑又偏頭咳了兩聲,清清嗓子,“蕭遠辰是被人謀殺的。”
蕭炎瞳孔慢慢收縮成一線,胡子一抖,“什麼……是誰?誰敢害我辰兒?!”
“我不知道。”捏著他下巴的手驟然收力,蘇岑吃痛地皺眉,急道“但我知道他在哪!”
蕭炎眯眼打量了蘇岑半晌,諒他也耍不出什麼花招,這才鬆手,俯視著他。
蘇岑跪坐在地,佯裝回憶從何說起,腦筋卻轉地飛快,他被大庭廣眾之下綁過來,應該已經有人報官,他現在需要做的是拖延時間,爭取蕭炎的信任,並且表明自己的價值,以防他剛把事情說完就被滅口了。
蘇岑垂下眉目,儘量顯得溫順,道“世子,王爺,連同整個涼州,隻怕都被人利用了。”
“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個陰謀,那人利用世子性情……灑脫,在世子教訓了幾個平民之後尾隨其後,等世子走了再把人殺了嫁禍給世子。世子在長安城裡名聲不太好,一開始我也以為人是因世子而死,可是就在昨日,我為母子兩人整理遺容,竟在其發間發現了隱藏的致命傷口。”
“怎麼說?”
蘇岑慢慢換氣以緩解胸口鈍痛,接著道“單以兩指之力就擊穿了兩人百會穴,是個高手,王爺可認識這樣的人?”
蕭炎凝眉想了一會兒,道“反正不是我辰兒乾的。”
蘇岑十分誠懇地點點頭,心道你兒子要有這本事,還會被人暗殺在牢裡嗎?
“所以世子入獄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王爺想必了解世子,以他的性格怎麼可能在牢裡自儘,隻怕是有人想借世子之死,挑起王爺的憤怒。到時王爺跟朝廷兩敗俱傷,試問誰人得利?”
蕭炎目光森寒收縮,“你是說……突厥?”
“王爺自己也清楚,您如今入京請命,涼州必然群龍無首,屆時若是王爺再在長安城裡出點什麼意外,隻怕涼州就會拱手讓人了。”
蘇岑刻意沒提他知道蕭炎和突厥的合作,一是為了不惹惱對方,給自己留下後路,二是給蕭炎留下一個自己是旁觀者的假象,與外族人結盟定然不會全心相交,由著他們互相揣測,更好過他直言戳穿。
蕭炎果然一扯上突厥問題就噤了聲,凝眉想了好一會兒才接著問“你說你知道凶手在哪?”
“我……”
蘇岑剛待開口,隻見一人從帳外進來,黑衣黑袍,氣質冷冽,冷冷楔了蘇岑一眼,轉頭對蕭炎道“此人油嘴滑舌,最擅長搬弄是非,我不是警告過王爺不要讓他說話嗎?”
蘇岑微微皺眉,敢情這人就是把他抓來還要封他口的那位。
蕭炎對這個黑袍人倒是顯得有幾分敬畏,隻是不知敬多還是畏多,看了蘇岑一眼,對黑袍人道“他說辰兒是被人陷害謀殺的。”
黑袍人冷哼一聲“他如果不這麼說怎麼能活到現在,他說這麼多不過就是為自己開脫。”
蘇岑急道“我所言句句屬實,王爺若不信可以去大理寺查驗母子二人的屍體。”
黑袍人冷冷一笑“順便再在大理寺布下天羅地網,將我們一網打儘是嗎?”
“我可以為質!王爺難道眼看著世子死的這麼不明不白嗎?”
“世子之死根本就是你害的!”黑袍人上前一步一腳將蘇岑踹翻在地,“王爺你彆忘了世子家書中是怎麼說起這人的,世子當初下獄就是他審的!”
蘇岑心裡咯噔一聲,身子涼了半截。這個黑袍人果然不是善類,不像蕭炎那麼好忽悠。蕭遠辰的家書裡提到他,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話。他之前刻意避開他和蕭遠辰之間那些恩怨,結果被一股腦捅出來,任他再能言善辯,在蕭炎那裡也沒辦法跟他死去的親兒子相提並論。
果見蕭炎眼裡起了殺意,目光一凜,抄起刀架上那把鑲金彎刀,一步步向蘇岑逼近。
蘇岑雙手還被緊縛在身後,站都站不起來,慌亂之下隻能步步後退,退到帳篷邊緣避無可避,最後掙紮道“現在隻有我能查出真相,還世子一個公道。”
彎刀高舉,刀尖閃過嗜血寒光,蘇岑心底一片冰涼。
千鈞一發之際,一小卒衝進帳內,慌慌張張道“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