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鬟在前頭提著燈籠,引著路。
菡萏便撐著傘,與寶欣一同往碧桃院去。
柳姨娘已經派了好幾撥奴才丫鬟在文府大門與二進門便來往探聽。
柳姨娘坐在閣子正堂的主坐上,主坐上鋪著藍底桃枝蛺蝶品月緞的狐皮褥子,因為端齊朝中最有勢力的端族崇好勇武,所以年年都有西山狩獵之行。
每年宮裡都會挑選年輕的皇子,侍衛,陪隨皇帝一同去西山狩獵。
西山圍場裡狐狸,野熊,麋鹿等獸物眾多,年年宮裡得了獵物皮毛,或者外邦有了進貢,都會選些分派各宮,其餘的便賞給王公大臣。
文暮身為文臣之首,自然得到的賞賜更多,從前自己還得寵時,年年文暮都給自己兩條狐皮褥子,一條熊皮褥子。
最近幾年,自己越來越不得文暮喜歡了,自己坐下這條品月椴的藍底印桃花枝蛺蝶的狐皮褥子,可是自己多年前從文暮手裡要來的。
柳姨娘邊摸著暖呼呼的皮褥子,便想著自己該添置些衣裳了,開春後三個月,端皇就要舉行西山狩獵,到時候得向文暮撒嬌,再騙幾條毛色漂亮,齊整篷軟的褥子來。
她斜倚在主坐上,正堂裡精炭燒的暖呼呼的,壓根兒不用擔心著涼,所以她並沒有穿帶夾層的外襖,而是隻穿了一件半身的金黃色鏤花短襖外褂,裡頭一件鵝黃色繡花對襟羅裙,腰間係著一件淡粉色裙。
手肘抵在褥子上,一方削肩微微聳起,抬頭看看窗外頭的月亮,月亮隱沒在一絲一縷的烏色浮雲裡。
趁著外頭濛濛細雨,月色更顯朦朧,好像畫上去的,被茶水潑了,顏色就洇染開了似的。
她勾唇笑笑,自己問自己,這樣的月色,是不是看了很多次了。
是的了。
文暮不來她院子裡的時候,她就坐在窗前看月亮,看到了許多種模樣的月亮。
不知何時,柳姨娘已經將手伸至了胸前,纖纖十指俱是留著寸長的染著丹蔻的指甲,指甲微微彎起,好像修長的小蓮瓣似的。
又精秀又誘人。
她微微一笑,紅唇左右兩側勾起,似乎孤芳自賞一般地自我憐慕。
玉琢方才說,文暮今晚一定會到她這裡來,她似信非信,但還是願意等。
“哢吧”
銀簽子又落下了一個。
時辰過的這樣快,她想。
“主子,徐氏身邊的丫鬟寶欣由菡萏親自撐傘送回來了。”
“主子,琴音閣裡頭沒有大動靜,估計阮姨娘今晚不會死,阮姨娘應當還能熬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