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三皇子的脖子歪了歪,聲音帶著一絲桀驁與厭惡:“你何必如此假惺惺,此刻,隻有你我二人,你又何必花言巧語。你,你不該回上柔城,我,我也不該鬆懈,當初,就該找江湖刺客,一劍結果了你!”
太子微微仰頭,從欄杆後伸出一隻手,手掌攤開,雨水沁涼,落在掌心。
太子心中溫熱。
微低頭,心中倦起一絲若有若無的歎息。
廊下芭蕉如綠玉,搖動如情緒。
“三弟何以認為,為兄待你從無真情?”太子低頭,將手收回,負在背後,一雙潤目,看著三皇子,道:“天冷了,若是傷寒了,三王妃痛惜傷心,父皇心中也會不豫,明日早朝,三弟邊咳嗽邊上奏,也屬實失態。不如三弟暫且回去吧,何必如此折磨自己。於你有何助益,於父皇也隻會氣惱。大齊後也會徒增煩惱,三弟何不好好地,也能安了三王妃的心。”
他自言辭溫潤,款款有致,亦是除了那些不能說的話之外的肺腑之言。
三皇子聞言,更覺不忿,一張顯得俊俏的臉,因著氣惱略顯猙獰。
“好!好!你倒果真是為了我著想,為了我著想,你何必回上柔城!你一輩子待在襄尚城不好麼!”三皇子昂起頭,直著脖子高喊:“老三,你就是虛偽!你就是虛偽!”
“是麼。情到多處,情到極處,反似偽。”
太子猶然低頭,神色落寞如同秋風枝頭將謝落的花苞。
“老三,”太子不知從何說起,隻好頓了頓,方開口:“我若虛偽,此刻由著你跪在此處便罷了,何必要來搭理你。”
三皇子冷笑:“我派刺客殺你,我要你搭理?你是說什麼癡話!”
三皇子猛然站起,膝蓋酸麻,險些又摔倒下去,小太監忙伸手扶起他,雨傘傾斜下來,雨水順著斜度,一下子又兜頭澆了下去。
太子看著他,微微把頭一歪。
三皇子撫著小太監的手,站起來,冷冷看著太子:“你不會不知道那些刺客是我派去的吧。”
“知道。我還知道,我離了上柔城後,你血洗上柔城的勢力。”
太子看著他,神色有些倦怠:“老三,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是不是件件都藏汙納垢,不符合仁義禮智信?既然如此,你又有何臉麵去求父皇。你做下的樁樁件件,父皇都清楚明白,不過是為了成全你的麵子,父皇裝傻不說而已。你還是回你的三爺府,安分守己,等時候到了,我希望你也有能明白的一天。”
三皇子冷笑一聲:“我不符合仁義禮智信?那太子哥哥就樁樁件件仁義禮智信了麼。你不也憋著口氣呢,等著看著我三王爺府和五王爺府垮掉不是麼。”
太子見他麵色猙獰,早已失態,知道他是執迷不悟,便也不肯多說。
望著天空,仍然是黑沉沉一片,宮裡廊簷殿角都掛著宮燈,燈光在雨絲中顯得朦朧。
這冷風夾著冷雨,吹得他也雙袖衝寒,倍感寒涼。
望定了老三那一張怒恨衝突的臉,他沉了心性,淡淡開口:“老三,七弟墳前的草怕是有丈高了吧。他往日最怕冷了。我在襄尚城時,常常以酒果遙祭七弟。你呢,也該多祭祭七弟,不要總是醉心於權術,癡迷於猜忌。”
太子說著,緩緩轉身,便要離開,但想起在書房內端皇說過的那些話,遲早要拿老三開刀,用老三的樹倒猢猻散來立威,用老三拔除齊族。
從七弟死後,老三便隻是陛下眼中的棋子了而且是一個遲早被廢棄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