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醫!
手太陰肺經,channehand?taiy,這一刻它曾經模糊的概念在眾位海外針灸醫師心中清晰了起來。
這條經脈漢斯在學習的時候一般用簡稱,但現在,他覺得簡稱不好,因為它的路線、功效好像都在名稱之中。
急慢性咽炎很多是熱邪上灼,傷陰犯肺,?痰火蘊結在咽喉等導致的,?咽喉屬於肺係,?魚際穴是手太陰肺經的滎穴,?滎穴就是指經氣流行的部位。
所謂經脈所過,主治所及,這裡是治療咽喉的要穴。
既然是熱邪所致,周錦淵用透天涼針法針刺魚際穴,大泄其邪,?自然清肺利咽,?病情好轉。
燒山火和透天涼針法,在華夏國內也是極少數人才掌握的針法,甚至被認為真正的針法已經失傳。更何況周錦淵的針感極為強烈,?鮮有人能做到。
“這真的是經絡現象嗎”漢斯咽了口口水,?隨著咽津動作,喉嚨也隻會更加舒適。
他的心裡其實有答案,隻是很難想象這現象能如此明顯罷了。
這種療效,是他用西醫也從未有過的好,那清涼的感覺在咽喉處蔓延,?好像瞬間把他的咽喉打掃乾淨,實在是太爽了
“循經傳感,氣至病所。”周錦淵解釋道,翻譯成外語他覺得這些人應該也能理解,“針感順著經絡傳導,從穴位到病灶,都有針感,讓你更快緩解,這就是穴位和經絡的作用。不同的穴位,不同的經絡,組合起來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很多針灸醫師、治療師都認識漢斯這個同行,他們針灸公會是時常會舉辦活動的,漢斯絕不可能,也沒有必要和人配合演戲。
饒是如此,也叫人有點難以置信,為什麼這個經絡現象會像漢斯形容得這樣明顯,是誇張了嗎
“為什麼效果會這麼快啊”
“氣速至而速效,氣遲至而不治。便如我所說,這和手法有關係,針感越快抵達病灶,效果也就越好。”
透天涼和燒山火兩種大泄大補的針法,用來輔助他們理解穴位和經絡之氣再好不過了。
現場一時熱鬨得很,也顧不得其他,都想體驗一下這種針法。
他們甚至很想設計實驗了,至少做個對比,看看它們對療效的影響到底有多大。
其實很多時候西方實驗沒效果,可能是因為手法,加上又不講究針感。但要換了華夏醫師來實驗,很可能是不一樣的結果。
“已經下課了,之後還有課程,我已經耽誤一會兒了。明天會有病人來,到時我繼續給大家說一下吧。”周錦淵婉拒了想體驗的眾人。
都已經下課了,但很多來培訓的針灸醫師都不想離開,對以往忽視的研究方向一下產生興趣了。這針法肯定很難掌握,但它太奇妙了,讓人很想探究。
周錦淵的拒絕,讓他們恨不得一下就是明天的課程。不對,下節課的主講人也是華夏來的,他們可以問一問那位老師會不會使用古典針法
他們產生的這種好奇、興趣就是周錦淵和眾多華夏醫生想要的,隻要更多人產生興趣,就有大規模的研究,形成一個良性循環,唯有如此,才能長遠。
“天啊,我突然想起來,我看過一本書,上麵寫著作者去到東方,做了一次古典針灸,病灶處會發熱。當時我還覺得,應該是偶然現象,或者什麼其他手法現在想起來,那和我們今天看到的,應該是同一種手法吧”有個治療師忽然說道。
“呃其實,那本書裡的醫生,應該就是我。”周錦淵有點尷尬地道,“所以,的確是同一種針法。”
不止是同一種針法,還是同一個人
那個治療師噴笑出聲了,“居然就是你嗎”
周錦淵的履曆寫得很簡單,因為他確實還年輕,而且他又沒把自己“領頭拓展海洲三院禿發領域”的成就寫上去。
否則那治療師可能早就認出來了,畢竟當初詹姆斯狂吹並引發跟風的是治禿
這下被認了出來,不得了,話題一轉,變成了周錦淵怎麼治禿的。
說到底,學醫也是很容易禿頭的
大家都以為周錦淵就是擅長針灸而已,中草藥不是他們的專業,但既然學了針灸,多少也有點了解、接觸,有的針灸組織還是和中草藥方麵合並的呢。
周錦淵隻好答應大家,明天再給他們開一場禿發門診。
下了課周錦淵沒有回酒店房間,而是和趙妍妍打了聲招呼,就往外走。他早就查過了,市就有那支金筆的店,他打算走一趟。
現場搜了下具體路線,也不是特彆遠的樣子,周錦淵就準備走路過去了。
鋼筆店在市一個大廣場旁,算是地標性建築了。
周錦淵照著地圖往那個方向走,路過廣場時,他聽到一陣美妙小提琴聲,估計是街頭藝人。沿路也有不少街頭藝人,但是小提琴聲傳來的地方人格外多,因為這樂聲悠揚婉轉,甚至極具畫麵感,讓人沉醉其中,竟在音樂之中感受到生命力。
周錦淵都不禁聽得入神了,這種現場的演奏有音頻、視頻無法感受到的表現。但很快他想起自己還有事,便也沒上前欣賞,而是去找店麵了。
誰知道,現在才下午五點,那家店就已經關門下班了。
周錦淵頗為無語,又沒辦法,隻好明天早一點再過來一趟了,他插著兜往回走,索性去再聽聽音樂,也彆白來了。
周錦淵擠進人群中,正好這時候小提琴手換了一支樂曲,熟悉的旋律響起,竟是梁祝,叫他這個華夏旅人精神大振,踮腳一張望,但這個角度隻能看到背影。
小提琴手背對著他,雖然天氣溫暖,卻穿著長袖,戴著帽子和口罩,露出來一點白色的頭發,但這人背脊挺直,不像是白發老人,叫周錦淵心底一動,想起了懷中金筆的主人。
世界這麼大,不會這麼巧吧
周錦淵正想轉到正麵去看看,那小提琴手卻忽然中止了演奏,整個人一下倒在地上,他原本挺直的脊背蜷縮緊繃,透出十分痛苦的情態。
人群一下騷動了起來,有人開始撥打急救電話。
“讓我進去,我是醫生。”周錦淵喊著,身旁的人紛紛避開,他衝到中間將那人翻過來。
雖然隻露出來冰霜一般的眉眼,但這絕對是他在海洲機場看到過的那個白化病男子
“是你”周錦淵驚訝了一瞬,立刻去摸他的手腕,“你還能說話嗎身上有沒有帶藥”
“不要叫救護車我有,止痛藥”白化病男子咬緊牙關,對周錦淵道,“我隻是痛”
他根本沒有認出周錦淵,疼痛讓他無法集中精神思考。
白色的睫毛垂下來,眉頭緊鎖,讓他消瘦的身軀看上去更像是一捧隨時都會融化的冰雪。
“我知道了。”周錦淵翻找了一下,但這人身上根本沒有藥瓶,也不知是不是忘記帶了,周錦淵再想和他說話,他已經疼得無法開口。
周錦淵握著他的脈,這一診之下,臉色卻是大變,立刻把針具取了出來,把他的手撥開,手放在肝區,“是這裡痛對嗎”
金綽仙疼得意識模糊,甚至分出另一個思想,開始思考自己不該忘性這樣大,又或者不該高估了自己的身體。
在海洲接受了莫教授的診治後,金綽仙有好幾天都不接公司和朋友的電話。
他獨自在海洲晃蕩了幾天,最後決定來b國,他住在自己從前為電影配樂時認識的朋友家,整理自己最後的作品。
他按時吃藥,偶爾去醫院,也會出來演奏,儘量享受人生最後的日子。
因為有莫教授開的藥,得以免受疼痛的困擾。但他起初在國內配的藥,最近用完後,有一味藥在b國卻沒有賣,隻能等待物流,並重新用起止痛藥。
可惜止痛藥能起作用的時間越來越短,今天出門後忘了帶藥,他本打算早些回去,而疼痛比他想得還要早到,他不該那麼樂觀
在這極度的疼痛中,他恍惚感覺自己的手被拉開,然後有人在問他問題,他每個字都聽清楚了,卻無法理解是什麼意思。
但很快,那個人摁了摁他的肝部,隨後不知做了什麼,疼痛感逐漸減弱了
這時金綽仙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周圍也有一些人彎腰問他,還有沒有事。
金綽仙還有些未回過神來,其他人都是用的外語,唯獨他身邊的人用他的母語說了一句“小心不要碰到針了。”
金綽仙淡紅色的眼瞳終於有神了,看清楚了這個人的臉,隨後他也認了出來,這是那個在海州機場給他留下了頗深印象的道士,“是你”
“是我”周錦淵把他扶著坐了起來,“你上次去海洲是求醫的肝癌你當時不應該那麼快離開海洲啊,海洲也有不少明醫再不然你找我啊,彆的不敢說,至少不會這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