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和魯長這麼大也隻在草原上跟野狼乾過架,哪裡見過這種“炮聲和慘叫齊鳴,血肉與土石齊飛”的場麵,險些當場就瘋魔了,一連砍殺了十餘個打頭陣的弩手。餘知葳眼前的人牆屏障紛紛死傷,將她暴露出來了。
不隻是她,城頭上的胡和魯也暴露在人前,手中馬刀幾乎要舞出殘影,嘴裡赫赫呼呼,好似一匹在撕咬獵物的狼。
餘知葳抬頭看了兩眼不斷哈出又扯碎一團團白氣的胡和魯一眼,電光火石之間一個念頭轉瞬即逝。
她一把拔開左右兩個護法一般的冷兵器步卒,一手拿著銃,一手扯著雲梯,也不知道在哪兒借了個力,整個人往上竄了幾乎丈把高。
那兩個冷兵器步卒哪裡有她靈巧,跟也跟不上,目瞪口呆地看著餘知葳將銃刀的刀尖對準了城上的胡和魯。
餘知葳不認得胡和魯是誰,也不想知道他跟朵顏衛或者自家福餘衛甚麼千回百轉愁腸難解的關係,她隻知道這跟瘋狗一樣甩舌頭的家夥大概是錦州衛的將領,而且恐怕品階不低——
她眼睜睜地見過,數次攻擊這人都毫發無損,不是說他有多麼厲害,而是總有人自發給他墊背!這要不是將領,總不能是這一城之中的人都跟他有點纏綿悱惻難以言說的深情?想想就不可能。
餘靖寧要打一個聲勢浩大的開頭,速戰速決拿下錦州城,那就沒有比“擒賊先擒王”更好的法子了。
兀良哈給他們來了個“斷糧”,那她就給兀良哈來個“斬首”!
餘知葳左攔右拿,幾乎將手裡的鳥銃用成了一把長槍,一路血花翻飛,最後足尖不知在何處又一借力,整個人又憑空朝上竄了幾寸,幾乎飛上城頭,手中鳥銃一翻,一把將銃刀刺進了胡和魯的咽喉。
餘知葳向來揚長避短趨利避害,功夫勝在“輕”“巧”和“快”上,方才那一擊更是將“快”發揮到了極致,一口氣將這胡和魯的脖子衝前穿到後,旁邊一大群人隻來得及驚呼,根本再沒有伸手一擋的機會。
拔銃刀之前,好似還覺得不夠似的,一扣扳機開了一銃。
這時候胡和魯左右親衛手上的刀兵才伸到餘知葳跟前。
鳥銃是有後坐力的,雖說不如大炮那麼明顯,但絕不可能沒有。平時或在城頭或在地麵,皆有依憑,根本感覺不出來,隻有在上了雲梯才能略略感知一二。但餘知葳如今是半懸在空中的,一杆鳥銃當即就脫了手。
刀兵近在咫尺,來不及再去拿自己的武器,餘知葳輕飄飄將幾乎要到眼前的刀兵避開,朝下落去。
底下有個借力的地方,她剛剛踩過,位置記得極清,過會兒到那兒踩上穩住了身子,大不了先退下去。餘知葳如是想。
還沒等她落至那個位置,麵前一個銀色的東西閃得她瞳孔驟然一縮——是一支短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