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軍從昨天到今天都是一副大獲全勝的欠揍模樣,囂張不已,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他們沒輸,那輸得肯定就是兀良哈。主力軍大都是朵顏衛的人,錦州城兵卒中卻多是福餘衛,先按下主力軍對著“親生的”和“彆人家的”能不能一視同仁的疑慮不談,這主力軍要是真的被衡軍打得潰不成軍,那他們能顧得上錦州嗎?
要是能顧上,昨晚就該來救了!
他們想得一點都不錯,若是量力而行,錦州城的確不大值得救,浪費時間。
兀良哈不像餘靖寧那個不要命的,甚麼都沒有還敢往敵軍的臉上壓,敵我不分地心狠手辣。主力軍如今正忙著舔傷口,沒工夫去管錦州,在他們緩過勁來之前,錦州恐怕就得自生自滅。
紛亂鬨到太陽西斜的時候才堪堪壓下去,錦州城內一眾兵卒悶悶不樂地用起飯來。
今天打人的家夥生得高壯,是胡和魯手下為數不多的得力乾將,喚作孟恩,好像還會說兩句漢話。
這家夥一個人待著,一腔悲憤和怒火全都鬱結在臉上。
他不是不想給自家特勤報仇,隻是……
他從懷裡摸出個狼牙串成的項鏈來,放在手裡輕輕摩挲——那是他新婚的妻子送給他的。想到這兒,他不禁更鬱結了。要不是朵顏衛閒的沒事兒乾,哪怕日子過得艱難些,福餘衛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連特勤都死了一個。
“誰?”雖說這家夥正任由自己的情緒噴薄而出,但依舊十分警惕,感到身後有人過來,立馬轉過身去。
“是我,孟將軍。”來的是個漢人,雖說沒聽明白他喊出的那句話,但從神情當中也該猜出一二,便順勢答了,“我看您晚飯沒用多少,便自作主張帶了個滿頭來。”
錦州城駐紮的是廣寧左、中屯衛,當初錦州城淪陷的時候,左衛指揮使當場戰死,留下來一個能屈能伸的中衛指揮使師陽,苟活到今日。
孟恩見到他似乎有點氣不打一處來,悶悶道:“彆按你們漢人的名字亂喊,我又不姓孟。”
師陽臉上堆笑:“好,孟恩將軍,您多少用一些。”
孟恩正滿腦門子官司,沒怎麼拒絕,接下了師陽手裡的饅頭。
師陽就順勢坐在他身邊了:“將軍知道這回大衡來的將領是誰嗎?”
孟恩對這個一天到晚對著誰都滿麵堆笑、讓做甚麼苦活做甚麼的師陽沒多大警惕心,搖搖頭:“我隻聽說是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師陽歎氣:“是鎮守嘉峪關的平朔王的兒子。”他笑眯眯地轉過頭來,盯著孟恩,“你知道我們平朔親王罷?就是總和韃靼瓦剌打的那一位。若是韃靼瓦剌落在他手裡,你知道他最喜歡作甚嗎?”
不等孟恩回答,師陽就自顧自笑道:“砍頭,抓住了就一個不留,全部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