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的秋風比彆處都要來得早些,中秋剛過就有些肅殺的味道了。
廣寧城中兵卒才換過一班崗,行走時候皆是神色匆匆的模樣,
城門之下便是衡軍的營房,主帳顯眼,帳中兄妹二人正一人拿著一封信坐著看。
兩封信都厚厚一遝,像個胖胖的小包,公私分明地標注了出來。
餘靖寧瞥了兩眼,伸手就先拿了公事那一封,餘知葳沒搶上,隻好先將私事那一封拆開讀。
餘知葳讀著讀著,忽然驚呼了一聲,遭來了餘靖寧一陣側目:“怎的?”
“好事兒。”餘知葳把信往桌麵上一壓,笑得眉眼彎彎,“你猜猜。”
“猜不出。”餘靖寧將眼神收了回去,如實答道。
餘知葳翻了兩個白眼,長歎一口氣,心道這廝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意思,也不知道捧她的場。雖說心裡這麼想,嘴上還是老老實實將信中的東西說給餘靖寧聽了:“咱們又多了個小輩兒。”
餘靖寧把視線從自己手裡的信上摘下來,很吝嗇地又分給了餘知葳一點。
餘知葳就著他那點吝嗇的目光搖頭晃腦:“月姐姐和譚二哥哥有孩子了,是個小姑娘,說是因著臨近中秋生的,所以單名取做一個‘嬋’字兒。”
聽了她這話,餘靖寧反倒把眉頭皺起來了,支吾了一會兒才道:“這月份兒不對啊。”
譚懷玠和陳月蘅去歲臘月才成婚,怎的未到中秋就有了孩子?可餘靖寧認識他倆的日子也不短了,深知譚懷玠絕不是那樣沉不住氣的人。
餘知葳一看他皺眉頭,就知道這老學究腦子裡過了點甚麼有關“男女大防”的倫理綱常,趕忙補了一句:“說是一時間大喜大悲沒遭住,七個多月早產了的。”
餘知葳沒生養過,但當時看到早產的時候還是為陳月蘅捏了一把汗,一顆心懸到看見了母女平安的時候才放下來。
信中不過這麼輕飄飄一句話,其實隱去了許多凶險——陳月蘅當時胎位不正,險些要了一條小命,生了兩天才生出來。譚懷玠在門外就跟著兩夜沒睡,眼淚鼻涕斯文掃地地流了三丈長,嚎得聲音快比屋裡的陳月蘅還大了。自此之後,家中仆役見了二爺都躲著走,他那斯文書生形象徹底毀完了。
譚嬋小姑娘一出生連哭都哭不出,滿屋子的大夫圍著看了半天,最後被個穩婆在屁股上一巴掌拍出哭聲來了。
一番折騰,也算是母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