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知葳下意識咬住了嘴唇,扯了半天嘴上的死皮,才勉勉強強開了口:“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的。”
餘靖寧背對著她坐在船中,一個人無聲地握著竹篙。
餘知葳自知尷尬,又心虛,也隻好默不作聲兒,兀自坐在那兒擰頭發。擰完了頭發也無事可做,那就隻好剝蓮蓬吃。
好半天,安安靜靜的,隻聽得見夏日蛙蟬鳴叫,誰也沒吭聲,直到餘知葳打了個噴嚏。
那時候刮了一陣風,濕著衣裳的餘知葳狠狠打了個寒戰。
餘靖寧終於把頭轉過來了,盯著她看了半晌,才開口道:“夜裡頭刮風涼”
餘知葳點頭。
“我……”餘靖寧眼睛朝下看,小聲道:“我外衫給你穿。”說罷就要將外衫往下解。
餘知葳深知這家夥麵皮薄,這外衫要是真給她穿了,那還不是臊都要臊死了,趕忙擺手拒絕道:“不用不用。”好半天沒想出什麼拒絕的理由來,眼珠子亂轉,滿船看。
正好,餘靖寧拿來那個酒壺還放在船裡,這麼一通折騰,竟然立在船中安然無恙。她救命似的,趕緊把那壺酒撿起來,乾笑了兩聲:“我喝兩口酒,暖暖就是了。”
果真,餘靖寧聽了這話,手上動作一頓。
餘知葳如蒙大赦,趕忙喝了一口酒。還沒等她把酒咽下去,眼前就看不見了——鋪天蓋地一件外袍,兜頭就罩在了她臉上,很好地擋住了人的視線。
餘知葳:“……”她雖然知道餘靖寧絕對不會上手把外袍給她披上,但也絕對沒有想到,他會用這麼個方式把衣服給她罩在頭上。
衣服外頭是餘靖寧的聲音,聽著朦朦朧朧:“你自己穿上便是。”
餘知葳艱難地把自己的頭從衣物中扒了出來,勉勉強強把餘靖寧的外袍披在了身上,看著自家哥哥道:“我們……我們不回去嗎?”
回去了,她換一件衣服也好啊。
餘靖寧長歎一口氣,搖了搖頭,問道:“你記得我們是怎麼過來的嗎?”
餘知葳方才忙著指揮餘靖寧逃命,果真是沒注意到是往那邊走的,於是隻能搖頭。
餘靖寧看著她,一本正經地道:“那就沒辦法了,我也不記得了。”
餘知葳:“……”
李清照《如夢令》有雲:“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儘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本該是很美好很儘興的一番景致。
怎麼到了她這兒,就變得這麼不美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