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知葳策馬上前,喚道:“大哥哥!”
餘靖寧轉過身來,那情形讓餘知葳倒吸一口涼氣——他前胸的衣服破了,血乎拉碴的一團,下麵大概是一道極其可怕的傷口,被人簡單得做了止血包紮,總之看著猙獰無比。
他看著朝著他飛奔過來的餘知葳,十分疲憊地點了點頭。
大概是在安慰她。
餘知葳一瞬間從這個動作中讀出了好幾種意思——“你做的很好”“我沒事,死不了。”
她到了餘靖寧麵前,扯住韁繩漸漸放緩了步子,道:“我昨日遇上皇爺了,如今人在東郊巷鴻臚寺駐地呢。”
餘靖寧疲憊得好似說不出話來,隻是對著她點了點頭。
周遭有個年輕的小兵士,是當初他們在遼東時候並肩作戰的同袍,是認識餘知葳的,他給餘知葳遞了個水壺上來。
餘知葳兩眼全都釘在餘靖寧身上,見他嘴唇都裂開了,便先將水壺遞在了他手上,溫聲道:“你歇歇,喝兩口水罷。”
餘靖寧結果她手中的水壺,淺淺抿了幾口。
“寧哥兒?”正當餘靖寧喝水的時候,眾人聽到了一個聲音,餘知葳不可能不清楚這聲音是誰的,當即轉頭去望。
果然是藺太後。
賀霄隻告訴她,他與母後分開走了,母後和裘安仁在一起,沒想到藺太後為了掩人耳目,根本沒有出宮!
餘靖寧翻身要下馬,因著胸前的傷口,行動不大利落。
餘知葳心中一慟,趕忙跳下馬去,去扶餘靖寧下馬。這種時候了,餘靖寧連她的手都不敢握,隻虛虛扶住了她的手腕。
兄妹二人走到藺太後跟前,行禮道:“見過太後娘娘。”
“葳姐兒也在啊。”藺太後的手被裘安仁扶著,瞧著連妝容都沒怎麼亂,她將發絲往耳後撩了撩,聲音聽著像個很和藹的長輩,“上過一回遼東戰場,果真就是不同了。咱們大衡的少年人都長大了,都有出息,如今這般大的事兒都能獨當一麵了。就算是哀家今日去了,也能放心將大衡交在你們年輕人手上。”
餘靖寧很艱難地躬身行禮道:“娘娘過譽了,身為餘家兒孫,本就該保我大衡太平。況且娘娘千秋萬歲,必然不會被此等蟊賊所傷。”
藺太後好整以暇地對著餘靖寧笑了笑,問道:“寧哥兒這樣快就出兵勤王了,可是得了誰的信兒?”
餘知葳周身一凜,心道,來了。
餘靖寧聽聞這話,無悲無喜,往地上一跪,動作太利索,胸前傷口的疼痛險些讓人哆嗦起來。餘知葳眼睛閉了閉,也趕忙跟著他跪下了。
隻聽他道:“臣在直隸休假,路遇叛軍,心想直隸叛軍必然意在京師,於是匆忙趕回救駕。”
藺太後眯著眼睛,轉起了手指上的白玉戒指:“是你父皇將虎符留給你了,還是請了皇爺的旨意,哀家怎麼一點兒都不曉得呢?”
餘靖寧跪在地上,將頭往地上觸,朗聲道:“臣知罪。”
他豆綠灰的曳撒上血跡斑駁,那紋路像極了他和父輩兩代人用命悉心護住的大衡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