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知葳拖著手腳上的鐐銬,跟在那小太監身後。
誰知這蟒衣小太監卻後退了一步,和餘知葳並肩而行,他目不斜視,嘴卻動了:“綏安郡主。”
餘知葳不知他是何意,便也不看他,回了一句:“不敢當。”
“咱家是禦前的,郡主當初遼東得勝歸來,見過咱家一麵。”那小太監自報家門道。
餘知葳這回知道是誰了,便客氣了一句:“小葉公公。”
小葉應了下來,又開口道:“郡主無需害怕,此回前去,是提審的。”
提審?餘知葳心裡疑惑,便沒回小葉的話,隻等著他往下說。
果真小葉就道了:“當初郡主送皇爺去東郊巷,皇爺記著呢,這回便是要保郡主出去。等會子自然有人審郡主,郡主實話答就是了,彆的不必擔憂。雖說有東廠的人在,但是大部分還是我們皇爺信得過的錦衣衛,性命攸關的事,還請郡主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餘知葳忙答了句是。
她剛剛被扔進詔獄的時候,是想拿救駕說事兒來著,但那個先前給他們送過水的小獄卒能力有限,遞話大概也遞不出去,遞出去了也不知道要往何處去遞。
後來時日長了,她大概也以為小皇帝是忘了這回事,不會為她說話了,誰知道今天忽然又提起來。
餘知葳跟著小葉往外走了一陣,走到這詔獄當中大概算是議事堂一類的地方,忽然停了腳步。
小葉環視一周,下令道:“給餘氏上枷。”
果然就有幾人過來,把枷套在了餘知葳的脖子上。小葉在一旁躬身道:“有娘娘和廠公的人在外頭瞧著,不得不做個樣子,多有得罪,還望郡主莫怪。”
餘知葳感受了一下肩頸上的重量,笑了一下:“無事。”這已經不是二十五斤重的枷了,雖說覺不出具體分量,但顯然比進來那日輕鬆多了。
小葉衝著她點了點頭,便把人領上前去了。
詔獄裡麵大部分時候都是陰暗的,突如其來的光亮一下子晃得餘知葳不太適應,她猛然一下子閉上了眼睛。
審問的人大概是司空見慣了,並不管那麼多,高喊了一句:“罪女餘氏上前。”
餘知葳還是睜不開眼睛,憑著感覺朝前踏了兩步,然後屈膝跪在了地上。
跪下之後,她才勉勉強強想睜開眼睛,但還是覺得刺得難受,有一種要迎風落淚的感覺。
麵前是個年長的錦衣衛,下頜青青的,應是剛剃過胡須。這讓餘知葳想起了胡子拉碴形容潦草的餘靖寧了,略微有點想笑,但還是忍住了。
這錦衣衛穿得一身赤紅飛魚紋曳撒,餘知葳便知曉他品階不低。
高邈那樣的千戶,隻能穿青綠,以前隻有儀鸞司出儀仗時可以越級穿赤紅的,但如今既然裁撤了,那能穿紅的錦衣衛就更少了。
旁邊坐著幾個文官模樣的人,正拿著筆瞪著眼對她瞧,大概是在等著寫文書。
那中年錦衣衛就問了:“你是在何日遇見皇爺的?”
“直隸京城起叛亂的第二日。”餘知葳答,緊接著又轉著眼睛想了一會兒,補充了一句,“六月初三,我在城南頭遇見的錦衣衛,當時並未報上姓名,隻稱自己是西郊大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