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聽說有哪種時疫是專門感染青壯男男子的,這群人恐怕是他拿來充數的。
他們進城的時候走的急,沒注意道路兩旁。如今夜裡好好轉了一圈,便又發現了些東西。
路上沒見到有施粥的地方,連收起來沒人的棚子都沒見到。
三災六病侵蝕的總是倒黴的平頭老百姓,家裡的壯勞力若是病倒了,這會子恐怕連飯也吃不上,照理來說這種時候就算衙門不領著頭布施,那些有頭有臉要名聲的富戶也該布施了。
可這回一個人都見不到。
無非是一個理由,人們是不敢上街的。
現在幾乎可以確定這山東巡撫卞璋滿有問題了,隻是該怎麼治他?
如今他們找的的這些都是蛛絲馬跡推斷出來的,可他又拿住了甚麼實際的證據來定他的罪了嗎?
沒有。
這件事還得接著查,甚至還得在周滿和卞璋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地查,就怕卞璋將自己手上留下的證據全都毀了。
餘靖寧麵色凝重,從屋裡退了出來,一連探查了幾個屋子,都是差不多的情況。
看了一圈之後,餘靖寧在沿著原路從牆上翻了出來,一落地,發現譚懷玠果真還站在原地等他。
見他落了地,趕忙迎上來問:“如何?”
餘靖寧搖了搖頭,道:“若是我還不曾瞎,那這漏澤園當中,住的就都不是病人。”
譚懷玠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苦笑道:“是不是還養得肥頭大耳。”
“肥頭大耳不至於。”餘靖寧俯下身子,抖摟了幾下,把自己的袍擺解開了,“但油光滿麵是肯定的了。”
他拍了拍袍擺,想將皺皺巴巴的袍子捋直:“咱們來的時間太短了,這地方到底是人家地頭蛇的地界兒,今夜再查恐怕是查不出來甚麼了。先回去罷,明天看那卞令玉怎麼應付我們。”
譚懷玠在前頭走,先把兩人的馬解開了,一邊道:“我們二人先待在卞令玉跟前虛與委蛇,餘下的可以先派咱們帶來的錦衣衛去查,查案子他們是老手,總比咱們如今這樣無頭蒼蠅似的摸要好些。”
“誒,對了。”餘靖寧身量拔的高,譚懷玠看他得微微抬著頭,“這回跟來的錦衣衛,都是高三哥手下的嗎?”
餘靖寧點了點頭,答道:“是。儘是出自高邈麾下,這用的都是他信得過的人,不然他不放心給咱們派過來用。我會叮囑他們的,仔細避著那些東廠的番子。”
他想了一陣,又道:“住在漏澤園的人估計都要登記造冊,卞令玉那裡給咱們看得冊子不一定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也和這裡頭住著的人對不上,我到時候讓咱們帶來的那些錦衣衛都好好查查名冊,先從這裡入手罷。餘下的,重要的咱們再親自探查。”
“還有那個遲季梁,我也總覺得他好像不大對勁,也一並查了,和卞令玉都是一丘之貉。”這個遲季梁便是濟南知府遲未,說罷,他轉過身來,牽住了譚懷玠那匹馬,給譚懷玠伸出一隻手來,沉聲道:“握瑜上馬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