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知葳吃得很慢,好半天才把一碗粥喝完,驚蟄給她擦了擦嘴角,扶著人去沐浴。
梳洗一番之後,驚蟄才又問:“娘娘還躺著嗎?若是躺的難受,咱們就上院兒裡頭坐一會兒。”
餘知葳沒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問:“夏錦繁如何了?”
驚蟄答:“淑妃娘娘還關在延禧宮裡,沒讓出來。”
“去看看她。”餘知葳麵無表情地從妝奩裡頭挑了支掛著長流蘇的攢珠釵,往自己鬢邊比了比。
她現在這種表情,是真的很像餘靖寧。
餘知葳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這個人,心裡有點兒想笑。
她把攢珠釵往自己頭上一插,扶著驚蟄的手:“走罷。”
……
皇後娘娘要來,自家主子又正被禁足,延禧宮處的宮人自然不敢攔著,恭恭敬敬地將餘知葳請了進去。
夏錦繁果真也還沒睡,鬆垮垮綰了個家常的纂兒,坐在燈下,手裡正拿著個繡花框子忙碌著。
夏錦繁是那種很耐看的長相,又有才情傍身,餘知葳老早就瞧出來了。可惜,她對這個美人兒實在沒有甚麼愛護之心。
餘知葳將夏錦繁對麵的小杌子扯了出來,大剌剌在她對麵坐下:“你倒是沉得住氣。”
夏錦繁隻彎了彎嘴角,不言語。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甚麼沉得住氣嗎?”餘知葳從宮人手裡接過了茶盞,卻隻是放在桌上,沒有一點要端起來喝的意思,“隻要裘安仁還在,他就會護著因為建生祠而備受青眼的夏家,而你的過錯,就會被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皇後娘娘既然知道,那又何必再來臣妾跟前再給臣妾提個醒呢?”夏錦繁終於抬頭對餘知葳彎了彎嘴角。
“真是被人賣了還跟人數錢呢。”餘知葳語氣很快冷了下來,“給裘安仁當靶子用就當的這麼開心?果真是當狗的爹生個給奴才做奴才的女兒。”
夏錦繁聽了這話,臉色陡然一變,手上的繡花針險些就紮進手裡:“皇後娘娘這麼說話,就有些過了罷。”
“你們家是還打算三年之後讓你妹妹進宮助力?”餘知葳冷哼了一聲,“你也不想想,三年之後還有夏家嗎?”
“彆以為你在家中和庶妹姨娘鬥心眼的那些東西能在宮裡接著用,彆在我麵前玩那種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餘知葳把兩手搭在小幾上,一雙素白的手修長而略帶薄繭,比尋常女兒家的要大了一圈,那是握過刀兵的手,注定是要伸在朝堂上的,“你要麼,就拿出點兒真的來,彆在我麵前玩兒那些女兒家的小花樣,要麼,就跟田雙玉一樣,好好閉嘴在宮裡麵當個家族的符號。”
“國子監祭酒家的哥兒姐兒各個都能耐啊,與虎謀皮哪有那麼容易?”餘知葳笑道,“你這樣出頭,除了能讓夏家死得更快以外,還有甚麼作用嗎?”
“國子監是個甚麼地方,那是讀聖賢書的學生,是眼睛裡揉不得沙子的初生牛犢。”餘知葳麵對著對麵臉色慘白的夏錦繁,根本沒有甚麼憐香惜玉之心,她沒辦法插手雲翠的後事,心裡的難受隻能先在夏錦繁身上討回來,“讓他們頭上頂著個讓人拜九千歲的夏大人,你覺得他們心裡麵會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