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那位掌櫃的神情過於激烈,唾沫星子往四周噴了一大堆,譚懷玠首當其衝,把自己關在屋中不敢出來,一天三頓的喝湯藥,就怕自己病了又傳染給彆人,耽誤事兒。
自從餘靖寧他們表示來了濟南府就是為了徹查山東巡撫卞璋之後,遲未便自告奮勇,跟在了餘靖寧身後,把這事兒翻出來仔仔細細查一遍。
至於逮到遲未行刺的那個夜晚,被一群人有心安排成了入室偷盜,順便抓了幾個毛賊將事情結了。
卞璋更害怕了,把奉承欽差的事兒交給了自己手下的遲未,專心躲在家裡發抖。
除了譚懷玠稱病,其餘人依舊是過著吃席聽曲兒的日子,遲未在地方混久了,深知應酬的道理。一頓席麵從天亮吃到天黑,把人灌得爛醉如泥,再讓人一口氣能睡到下回吃席的時候,而後再接著灌他。
這辦法本來是卞璋用來對付餘靖寧和譚懷玠的,如今被遲未還了回去,全用在了裘安仁的耳目周滿的身上。
雖說周滿正樂不思蜀,但還是沒忘了把濟南府的消息傳給裘安仁,迄今為止還沒得到一條有建設性的指示。隻好按著九千歲的指示自己“看著辦”。
周滿日日在濟南府醉生夢死,並不清楚裘安仁在京城失了勢,雖說是暫時蟄伏,但總歸是沒工夫理他就是了。
遲未在卞璋身邊待久了,很清楚自己這位上司一天到晚都在做甚麼,暗中將這些證據全都收集了起來,就等著一擊必中。
他甚至還在私下裡接濟過哪些家裡有人被活埋了的百姓。
餘靖寧和遲未出門之前,都吃了些預防疫病的藥,這才出了門。
又是夜裡走的。
遲未雖是文官,但還是同餘靖寧一起騎馬,餘靖寧照顧他,沒敢跑太快。
遲未打馬上前,和餘靖寧並轡而行,又訴說了些濟南府的情況:“這次疫病的症狀是先發高熱,而後嘔吐不斷,其實以前旁的地方也發過這樣的疫病,是洪災之後常見的。各地漏澤園中都有記載治法的冊子,常用藥本來也該是常備著的。若是換了我們先頭那位仲巡撫,很快就能平息了。”
餘靖寧聽著他說話,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是個無用的書生,前後幾次想給朝廷遞折子述說山東的情況,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我的折子根本遞不到朝廷上去。”遲未說話的時候語速不算太快,不徐不疾,“後來他拿了下官的妻兒來警告下官,下官便再也沒法動作了……慚愧……”
餘靖寧衝著遲未擺了擺手,安慰了一句:“難為遲知府了。”
遲未歎了口氣,抬眼又問餘靖寧道:“不知世子爺此回有何辦法上達天聽?”
“若想真正讓朝廷重視起來,此事必要鬨得聲勢浩大才是。”餘靖寧答道,“此回與遲知府前去,是為了遊說那些百姓的。我是京城中來的,不怎麼見過民間疾苦,也不大清楚濟南府的情況,此事還待擺脫遲知府。”
遲未道了句是,便又聽餘靖寧道:“此後將他們糾集起來,過兩日握瑜若是沒事兒,便讓他領著上京,告禦狀。此事自有我們在其中推波助瀾,但務必得鬨到讓朝廷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地步。我們領來的錦衣衛顯然不夠用,他們又有旁的事務,我便指一個熟識的鏢局給你,到時便假作行走的商人,待到上京之後,打他們個出其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