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懷玠見陳月蘅這樣堅決,也沒法子反駁了,於是陳月蘅便和譚懷玠待在了同一個屋子裡,除了大夫,一概不讓進出。
有接觸過的人全都住在自己的院子裡,每日都服藥,府外麵迅速鋪上了石灰,府中之人一概用艾草泡過的水洗過一遍。
譚府上上下下全都是藥味兒。
譚懷玠吐得沒辦法握筆,隻能口述,讓陳月蘅代筆,他一邊咳嗽一邊口述,一封百十來字的奏章感覺怎麼都寫不完,也不知道是人心焦還是時間已經緊迫到無以複加的地步了。
這折子寫好之後,輾轉多次,才讓餘靖寧夜闖文淵閣生生送了進去。
文淵閣當值的正是陳暉,內閣次輔萬承平也在其中。這也是萬卷上陳家去找不著陳暉的原因。
陳暉喚司禮監來人,冷長秋才進司禮監頂了周滿的缺,餘知葳讓他自己有眼色些,於是晚上給各位大人伺候筆墨的正是冷長秋。
冷長秋不假思索,抽身就往內宮跑。
這個時間,宮裡頭的貴人早都歇下了。
消息很快就由冷長秋傳進了內宮,餘知葳半夜揪著賀霄起了床要上文淵閣,宮人和內侍們慌慌忙忙地全都起來了,小葉跳著腳使喚小內侍,要給賀霄準備步輦。
餘知葳知道這絕不是小事,不打算等著賀霄的步輦過來,扯著人就步行往文淵閣去。小葉繼續跳腳,和冷長秋一人一邊兒地跟在餘知葳和賀霄後麵跑。
餘知葳到底是習武之人,腳程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賀霄被餘知葳拽著走,跟在後麵一路小跑著才能跟上,簡直苦不堪言。
餘知葳跑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
賀霄險些就撞在餘知葳身上,他略微有些惱:“這怎麼了一驚一乍的?”
餘知葳轉過臉來,問道:“母後說是病了,是不是這幾日也在發熱?”
賀霄想了想,忽然有點兒毛骨悚然:“是了,就是在發熱,好似還有嘔吐的症狀。”
餘知葳不知道這會兒是該高興還是怎麼樣,太後年紀越來越大,鬢邊已然能瞧見不少白發了,這回兒要是一命嗚呼了,對餘知葳來說隻能是好事兒。可是太後要是真染上病了,他們這宮裡頭人來來回回的,到處都是人,誰知道哪個染上了哪個沒染上,連她自己都不大安全。
她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道:“先叫幾個禦醫都去母後那兒守著,院使和院判都到文淵閣商量對策。”
院使和院判一共三個人,不是那不入流品階的,平日並不住在太醫院當中,輪值也未必輪的上他們,晚上全都各回各家,歇在了宮外。
夜色當中,宮裡麵到處都是忙忙亂亂的,小內侍們飛奔著去了太醫院。太醫院值班的小禦醫隻能連夜趕了出去,將已經回家歇著的院使和院判全都請到宮裡來。
這一晚上,全京城都是不能安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