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正給餘知葳倒茶,聞言答道:“奴婢和他說過了,回來了便要先見過娘娘才能去歇著,這會兒定然還沒回來呢,娘娘且等一會子。”
餘知葳點了點頭,冷長秋進了司禮監之後,的確是有出現在文淵閣的資格了,她安排他去侍奉閣臣筆墨,他也是兢兢業業,沒有一絲一毫敢鬆懈的,是個求上進的人。
餘知葳略略伸了個懶腰,吩咐驚蟄道:“讓大寒抱鴿子進來罷。我給陳府送封信。”
陳暄如今日日在東郊巷耗著,能收著信的就隻有陳暉。不過他們家兩兄弟,誰收到了都一樣。
大寒最近瞧著機靈了不少,也許是被自家姐姐打出來的,總歸沒了剛來坤寧宮時候的缺魂少智的模樣,她乖巧地從餘知葳手上接過了信筒,拴在了鴿子腿上。
而後打開窗戶,抱著鴿子放飛了出去。那鴿子撲棱棱上了天,很快就變成了一個小點兒,消失不見了。
……
賢妃田雙玉住在儲秀宮,如今太後不樂意讓旁人近身侍疾,她隻好待在自己女兒的宮中。總歸都是不讓出去,田夫人待在那兒都是著急地轉圈圈。
田雙玉正歪在榻上憑著小幾吃一碗櫻桃煎,這東西按理來說是過了季節的,但宮裡麵供得還有。
如今夏錦繁身上位分雖說是還在,可她那延禧宮和冷宮沒有甚麼分彆,這樣的東西餘知葳一概不許往她那兒送。
於是她那份,餘知葳就對半分了,田雙玉到底心疼娘,給田夫人也備了一碗。
可田夫人這會子沒心情吃櫻桃煎,她在寢宮裡頭來回地踱步,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看得田雙玉眼暈。
這母女倆在一起,總是要說私房話的,這會子周圍沒有宮人和內侍,就留了個田雙玉家裡家生的奴婢,正伺候著。
田雙玉皺了皺眉,終於開口了:“娘,您也彆轉悠了,看得眼睛都暈了。”
田夫人一摔耙子,一屁股坐在了榻上,道:“我著急呀,如今那皇後娘娘將我困在宮中,就是在威脅你爹呢!”
“我知道啊。”田雙玉皺了皺臉,“她不威脅我爹那才奇怪呢。人家那是‘新派’的皇後,何必對個閹黨的臣子好言相向?”
“小沒良心的!”田夫人揮著帕子往田雙玉身上打,“如今進宮做了娘娘,連自家爹也不顧了?”
田雙玉擱了手裡小匙,掐了掐自己的眉心:“娘啊,當初爹他認了印公作義父的時候,咱們就該想到這一天了。這閹黨和新派鬥,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爹他要戶部這個肥差事,要這個尊貴和體麵,那新派肯定要頭一個拿他開刀。印公如今在外頭,顧不太上宮裡的事兒,再說了,就算他極力要保下爹爹來,那新派哪能願意,還不是要鬥得你死我活。”
“爹從前印公手裡撈得好處夠多了,如今也該還一還了。”田雙玉從身旁的宮人手中拿過帕子,擦了擦嘴,“若是爹這回咬咬牙,把家裡的莊子鋪麵全都賣了,補上這個窟窿,那皇後娘娘便動不了咱家。這時候自然是命要緊,趕緊破財免災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