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米都翻到了上頭來。
龔老八臉色霎時間黑了下來——上頭一層的確是新米無疑,可底下的,竟然都是發黴糜爛的糧食!
去他娘的!
龔老八大手一指,指使老蔣道:“你去瞧瞧,其他的車裡的糧是好是壞?”
老蔣帶著幾個兵士,把幾大車糧食從翻了個底朝天,都和方才那一車是一樣的,上麵鋪了一層新米,底下的全都是腐壞黴爛的。
龔老八揉了一把頭發,眯著眼睛不知道在想甚麼。
老蔣:“這還打甚麼玩意兒,還不如收拾收拾回家種地呢。”
龔老八沒理會老蔣的抱怨,這會子他身上沒穿甲,從懷裡摸了摸,摸出來個印。
福州衛指揮使的印。
石頭是好石頭,經過了許多人的手,上頭拿手握的地方磨得已經光滑了。
老蔣不抱怨了,站在原地安安靜靜看著龔老八。
“去他老母!”龔老八一把將手上的福州衛指揮使印砸在了地上,他力氣頗大,這石頭一摔在地上,立馬四分五裂,“福州衛”幾個字當即血肉模糊,看不清了,“老子不打了!人當倭寇的還沒這麼慘呢!這還不如反了他娘的,先殺了那個監軍的死太監!”
大衡長治七年之後的規矩,文官領兵太監監軍,閩南巡撫尚在城中,首當其衝的就隻有監軍太監這個替罪羊了。
龔老八一呼百應,營中的漢子提刀就走,浩浩蕩蕩往城裡湧。
福州衛的監軍太監還在帳中午睡呢。龔老八“滋啦”一聲掀開了帳門,幾乎把那帳子簾子撕下來。
監軍太監被驟然透進來的光驚現了,罵罵咧咧的:“誰吵你爺爺睡覺了!誒!你這是要做甚!來人啊!!!快來人啊!!!龔老八造反了!!!”太監嗓子尖,一喊就破音,聽著跟貓撓心似的,惡心的人想吐。
龔老八根本沒管這監軍太監淒厲的慘叫,衝將過來,一把將往床下爬的太監摁住了,大手揮起刀來,眼睛都不眨就是一刀。
監軍太監的眼睛和嘴巴都長了老大,定格在了那一刻。他的頭顱滾在了地上,咕嚕咕嚕出了帳子,被往城裡跑的小兵當了球踢。
血濺龔老八一臉。
龔老八就這麼帶著監軍太監身上的血,隨便吧刀往自己後背一抹,刀鋒還是雪亮。
他衝出了帳子,舉起刀來,對著自己手底下的兵嘶喊了起來:“殺光這群貪官汙吏太監閹人!!”
他可憐倭寇,可憐百姓,可是誰可憐他呢?
大衡要入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