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沒法子再往下勸了,賀霄口中這個“娘娘”沒人知道說的是太後娘娘還是皇後娘娘,賀霄方才都強行拿著玉璽給聖旨蓋印了,如今還能怎麼辦?
再這麼勸下去,不僅要惹惱了賀霄,他們幾個要自身難保,說不定還得牽連到餘知葳!
餘靖寧伏在地上,在一片“皇上息怒”的勸慰聲之中,不動聲色往旁邊掃了掃——
冷長秋竟然已經走了!
他心中不禁有些擔憂,不知道這冷長秋是何時離去的,若是方才,那還好,若是走的早,那便隻知道賀霄下旨要平朔王去東南之事,全然不知道賀霄在朝堂之上發了大火。
他現在動怒動成這個樣子,要是下朝之後餘知葳再勸,那就隻能是引火燒身啊!
賀霄瞧著臉色極差,沒多少時候就揮手說要下朝了,也不樂意再去文淵閣,隻留著兵部尚書孫和風和餘靖寧幾個商量救援南京城的對策,自己由小葉攙著氣衝衝地下去了。
餘靖寧從地上站起身來,要往文淵閣裡走,譚懷玠從身後追上來,一把扯住了餘靖寧:“賢弟!”
餘靖寧轉過身來,隻見譚懷玠麵色凝重:“此回皇爺這般執著,必定是受人蠱惑,他如今發了這樣大的脾氣,在此事之上必然已經不信咱們了。此回事出蹊蹺,總讓人覺得有些不對,如今娘娘還在宮中,她若是知道了平朔王被派往東南前線,必然要再勸皇上。”
“這……”他有些慌亂,一時間找不到甚麼合適的詞彙了,隻是急道,“這不能再勸了!再勸皇上必然起疑……”
“我知道。”餘靖寧沉著臉,像是咬了一下牙,“這事兒顯然就是衝著我餘家來的,若是她再多說一句……”
他沒往下說怎麼樣,隻是哼了一聲:“伴君如伴虎,無論是她還是我們,此次都凶險無比。”不用多說,他們自然知曉對方口中的“娘娘”和“她”指的是誰。
言罷他抬腳往文淵閣走去:“方才冷長秋已經走了,我隻怕小冷公公隻與她說了皇上下旨的事,卻並未傳達此間凶險。”他一邊撩著袍擺跨門檻,一邊問譚懷玠道,“她用的內侍,除了冷長秋,還有誰。”
譚懷玠思量了一下,衝著餘靖寧無聲地道了兩個字:“碧空。”
這個人餘靖寧記得,很快就在信鴿帶來的千絲萬縷的線索之中篩出了這人是誰。
是藺太後身邊的新寵,沒裘安仁那麼盛寵不衰,但也算在藺太後身邊待了不少時候了。
餘靖寧皺了皺眉,咬牙道:“可是此人並非司禮監中人,隻在大內當值,我們在文淵閣中未必能見到他,又不能……”
他們又不能跑去後宮之中找碧空,那這直接去找餘知葳又有甚麼分彆?
餘靖寧一腳踏進了文淵閣當中,抬起頭來就瞧見一張十五六歲的男孩子的臉。
那小內侍眼睛亮晶晶的,衝著幾人行禮道:“奴婢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