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知葳讓冷長秋私下裡找過一回碧空,讓人給小孩兒些賞賜,畢竟人家也是費了半天的功夫跑過來要提醒餘知葳。
碧空沒矯情幾句,就是問了問冷長秋,熬到甚麼時候能進司禮監。
冷長秋如實和人答道:“如今你跟在太後娘娘身邊,這得看太後娘娘的意思,皇後娘娘隻能在暗中幫你,沒法子明麵上提拔。不過待到何時,咱們這宮裡就有一位娘娘了,估計就不遠了。”冷長秋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白,不過宮裡的孩子都是聰慧的,話說到這種程度就能聽懂了。
“哦,這樣啊。”碧空瞧著稍微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恢複了笑容,衝著冷長秋彎了彎嘴角,“不過還是謝謝小冷公公的好意,麻煩與我帶個話回去,說娘娘的心意我收到了,今後奴婢定然為娘娘鞠躬儘瘁。”
冷長秋衝著碧空點了點頭,而後又囑咐道:“回去的時候小心些,莫要讓人瞧見了。”
“奴婢知道了。”碧空很乖巧地應了下來,而後朝著四周觀察了一陣,這才離開。
冷長秋也快步行走,去旁的地方繞了一圈,才舉步回坤寧宮。
餘知葳打算等著他一道兒走,去文淵閣。
賀霄那日發了一通皇帝脾氣之後,餘知葳好幾天都沒再在明麵上理過政事,隻敢在私下裡接應些消息。
可這也扛不住賀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餘知葳實在瞧不過去了,這才又總是趕著上文淵閣。
冷長秋提著袍擺跨過了門檻,和餘知葳行禮道:“娘娘贖罪,奴婢在路上避人避得久了些,回來有些遲了。”
“不算太晚。”餘知葳往自己麵上和耳垂上揉了些胭脂,“現在走剛剛好。”
冷長秋微微頷首,引著餘知葳出去上了步輦。
一路上餘知葳的葫蘆耳墜子晃啊晃,兩個珠子一紅一白,晃得惹眼。餘知葳仿佛感覺到了耳上的墜子正在晃蕩,大概是覺得不大舒服,於是抬手扶住了耳邊的墜子。
她蹙了一下眉尖。
這種神情像是不喜歡這對兒耳墜一般,但同時,冷長秋在她的眼裡竟然還瞧出了些悲哀和淒涼。
他不明白這種神色來自何處,也不敢再看餘知葳,趕緊低下頭去,跟在步輦旁邊小跑起來……
文淵閣平日裡這個時辰,當值的也就兩人,但今日人比平日要多,大概因為正是戰時,所以裡頭不僅有文官還有武職位的。
餘知葳一抬眼,在幾人之中不僅瞧見了原本當值的陳暉和萬承平、因著戰事沒辦法歇著的孫和風,甚至還見到了餘靖寧。
餘知葳隻敢瞥了人一下,就很快挪開了眼睛,受著眾人給她行的禮,而後就是下意識地抬手叫人起來。
這事兒她做了快一年了,早就習慣得不能再習慣了,甚至開口的時候不用過腦子都知道自己該說些甚麼話。
餘知葳如今算不上魂不守舍,她這不是第一回在論政的時候見到餘靖寧了,但這一回,她卻覺得自己的心跳得極快。
不是初次悸動的那種小鹿亂撞,還是害怕,害怕她從今以後再也見不到餘靖寧了。
她是真的害怕這回南邊的戰事會奪走她父兄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