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兵士見了王爺,趕緊開口喊了一聲:“王爺,林巡撫來了。”
餘璞正看地圖看得仔細,略微愣了一下,便轉過臉來了:“林巡撫醒了?怎麼不再歇歇,你那傷可不輕,得好好養養。彆看現在年輕,等以後老了,得落下病根兒來。”
林燮元被兵士扶著坐下了,臉上微微露出痛苦的神情來:“王爺這麼多年為我大衡收邊關,身上定然受了不少的傷,我又豈能為了這點小傷托大,自己歇著,讓王爺操勞呢?”
“林巡撫說話好聽。”餘璞衝著林燮元笑出了一口白生生的牙,“到底說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受傷的時候的確喜歡托大不見人來著。”
這話把林燮元給逗樂了,他掩著嘴笑了笑:“早就聽聞王爺是個愛笑的性子,說是皇後娘娘便是隨了您了,今日一見,果真是這般。”
他頓了頓,又衝著餘璞道:“今後便要與王爺共事,我小王爺幾歲,王爺喚我表字夙和便是了。”
餘璞也不推辭,就著林燮元的話便喚了一聲“夙和”。
林燮元趕忙笑著衝他點了點頭,笑道:“王爺果真是再隨和不過了,像我們這般白手起家沒甚麼家世的讀書人,王爺也這般禮遇。”
“讀書人好啊。”餘璞和林燮元閒聊似的,大馬金刀也坐在座兒上了,“若不是我兒子今後要襲爵,那我也要他讀書考科舉去。現在大衡的老百姓都知道,好男不當兵,我兒子是沒法子,跟我姓了餘,就隻能走這舞刀弄槍的路子,跟書本筆杆子無緣。不禁兒子栽進去了,連閨女也栽在裡頭,哎呀……”
餘璞搖了搖頭,頗為無奈地笑了幾聲。
林燮元便忽然正色:“這話便說的不對了。若是大衡沒有王爺和世子爺這般的人,又如何能抵禦外敵。遇上像如今這樣的事兒,光靠著我們這些個書生,這半壁江山豈不是就落入賊子之手,多少無辜的百姓將要橫遭劫難。”
餘璞盯著林燮元的臉,見他神色嚴肅,竟然笑意更盛:“你們這些年輕人,在京中待久了,是不是說話都是這麼個樣子,說甚麼都煞有介事的。我兒子說話便是這個德行,我還覺得他沒趣兒來著。原來你們都是這般,我不過是與你打趣。好了夙和,你可千萬莫要生氣,我兒子就總因為這個和我生氣來著,他脾氣臭得很,不知道跟誰學的。”
“王爺果真是會說笑。”林燮元笑著衝著餘璞揮了揮手,“是我們在京中壓抑慣了,說話總是這樣拿腔作調的,不像王爺這般灑脫。”
兩個人一起撫掌大笑。
餘璞臉上的神情的確是笑著的,可他的眼睛裡卻沒有笑意。
他今日一點正事都沒有與林燮元說,就是戒備他,可林燮元卻半點兒沒有焦急的意思,仿佛今日撐著這樣傷病交加的身體過來,就是為了跟自己說幾句玩笑話。
還有,他的傷,究竟是怎麼來的?
西北軍過湖廣的時候根本沒有遇到過土匪,他也仔細分析了,湖廣沒有藏匿能絆住十萬軍的土匪的可能。
但這個林燮元就莫名其妙地遇上了。
那這群“土匪”,究竟是甚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