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啊不,王爺說的是,就是穀成那小子。至於其他的傷……”車五皺眉思量了一陣,道,“按理來說,旁的傷處定然是有,畢竟在戰時,哪兒有不受傷的道理。軍醫翻來覆去查了半天,隻有一處傷是想不通的。”
“你說就是了。”餘靖寧拿了一根樹枝,在火堆裡撥了撥,火堆劈裡啪啦地炸了起來。
車五看了看地上的火,覺得不需要接著往裡麵添枯枝落葉一類的,於是放心地開口接著道:“這傷口一看就是弩箭擦出來的,照理來說是輕傷,軍醫們一開始都沒在意,可是到後來,穀副將鬨了一場,非要軍醫們再驗一次。眾人都覺得他是因著老王爺過世,瘋魔了,都勸他不要再生事端。後來還是有一位軍醫,頂著各種阻力,給老王爺又驗了一回屍。”
說到這兒,車五忽然聲音放小了:“我們總害怕裡頭有朝廷的眼線,是以這事兒,除了那個軍醫,穀副將,還有咱們幾個車家的家生子,再沒旁人知道了。”
車家的幾個小子原來是餘家的奴婢,家裡麵老人跟著主子上過了幾回戰場,就把小的也扔了進去,車家統共堂兄弟六七個,全都放在一起排輩,不分大小,都是餘家的家將。
“王爺這處擦傷上頭,驗出毒來了。”車五撓了撓自己的頭,“他們軍醫都背醫書,我聽不大懂,反正說不是甚麼厲害的毒,尋常人就能配出來。所以說,彆說是個擦傷了,就是整隻弩箭都射進去了,那一時半會兒的也死不了人。”
“照理來說,往弩箭上淬毒這種方法,其實打仗的時候不大用的。一來是沒有那麼多的毒,二來容易誤傷自己人,這種法子,倒像是江湖上的人用的。”餘靖寧一手拿著樹枝撥火堆,另一手做出了一個平日餘知葳思考的時候喜歡的動作——他點了點自己的下巴,雖說他下巴上並沒有那麼一顆美人痣。
“王爺說的不錯,我們也覺得奇怪呢。”車五很自然地接過了餘靖寧手上的樹枝,替他撥了撥火堆,那火焰“簇”地一下,又竄地高了些,“原先與亂軍們打仗,也沒見有人淬毒的,況且這毒也不怎麼厲害,甚至將這弩箭射出來的人,準星兒都不怎麼好。”
車四兒聽到此處,不禁皺眉問道道:“那此人為何要往自己箭上淬毒,這般豈不是多此一舉?”
“四哥你先彆這麼說。”車五衝著自家哥哥擺了擺手,“我們當初想了半日,也沒想出老王爺在何處中了一弩箭,最後總算想起來,老王爺就是因為躲這箭,才中了那老蔣一刀!而且這箭的方向來的蹊蹺,是從王爺背後來的,可背後,都是咱們自己人啊!”
餘靖寧的臉色忽然就沉下來了,軍中若是出了叛徒,那就是大事。揪不出來,不僅不知甚麼時候又被人下了黑手,而且讓大家知道了,還容易互相猜忌,弄得人心惶惶,極其擾亂軍心。
“此事還有旁人知道麼?”餘靖寧問。
“沒有了,我們正是因著這個,才不敢告訴旁人的。”車五說到這裡,也陡然正色,“我們首先懷疑的是林燮元林巡撫,因著當初老王爺說娘娘去信提醒過。但這書生,一瞧就是沒工夫的,我們在戰後找到他,他也是在俘虜營當中,那群俘虜都說咱們西北軍進了城,就見著他來救人了,所以……唉,不知怎麼說了。”